二人对话声并不大,奈何李娴就在两人旁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而林逸之早在方才答题时,便已看清了那位书生衣袍上的小字——
“浔阳书院”
……
李娴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撞上了正主?顿时神色一囧,尴尬万分,拱手行礼道:
“拜见学官大人与主簿大人,方才,方才小民胡言乱语,闹了个误会,我……我……”
显然,作为一个成年人,能碰上这种破事……
对于自己的脸皮来说,还是有点儿太“超纲”了。
即便是素来处变不惊的李娴,此刻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说话都变结巴了。
而书生却没有为难她,只是挥了挥手,洒脱一笑:
“先生切莫慌张,我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不过,既然先生已看出我的身份,那便容许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次——
吾名何素云,是浔阳县学的学官,而我身旁这位,便是咱们浔阳县的赵主簿赵大人。
先生既能教导出如此贤才,定然也本事不凡,绝非招摇撞骗的好事之徒。
先生会冒充我们书院之人……想来定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才会出此下策的。
我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先生方才所为虽说有些冒犯,但倒是无伤大雅。
我也有意结交先生,只要先生保证,未来不要再假借我们的名号了,过往的误会一笔揭过便是。”
“不会的,当然不会!谢……谢大人谅解。”
李娴涨红了脸,神色窘迫。
这位何学官的大度出乎预料,教她不由更加羞愧了。
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尴尬!
于是乎,她朝一旁还在看热闹的师姐弟俩招了招手:“逸儿,汐儿,还不过来拜见两位大人。”
“拜见主簿大人,拜见学官大人。”林逸之与林汐同时躬身行礼。
“这个小男孩不错呀,叫什么名字?”
赵主簿抚须而笑,赞赏地看着林逸之。
“回主簿的话,我叫林逸之。”林逸之拱手答道。
“逸之,逸之……是个好名字。”
赵主簿微微颔首,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何素云一眼,“何学官,面对此等英才,就没点儿挖墙脚的想法吗?”
闻言,何素云神情一肃,摇头道:
“主簿莫要说笑,虽说逸之的诗歌天赋着实令人惊叹,我也着实欣赏。
但浔阳书院毕竟是考取功名的地方,学的东西主要还是以进士科与明经为主,况且入院也有专门的选拔方式。
故此,即便我个人对诗歌情有独钟,也不好因私人的喜好而破例录取外人吧?”
“不过……”
何素云话锋一转,折扇开合,又看向林逸之,挑眉一笑,
“好孩子,既然赵主簿如此看重你,我倒可自作主张,送你一番机缘。
我这儿还有一句需要补字的诗,不知你可愿试试再填一字?
若是此字还能如上一句那般精妙,那么我可以承诺,自今日始,县学里的书籍,你皆可随意借阅。
书摊上的这点书,不过只是些县学里的过时典籍罢了,与真正珍贵的藏书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我与主簿来此摆摊,也只是想顺带清理些积压的藏书,而县学里的新书可远不止这些哦……”
李娴也算见过世面,知晓何素云所言非虚,开出的价码的确诱人无比。
但她也深知凡事皆有代价,还无法断定何素云是否真的出于好意。
为避免节外生枝,她正准备开口替林逸之回绝。
可林逸之却率先出言:“小生愿意一试。”
他的想法就简单多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不就是填个字吗?成了最好,不成拉倒,能损失个啥?
不过,这自然不是为了自己,他可不喜欢看书,但是师姐喜欢呀!
而且这么难得的能在师姐跟前出风头的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不等李娴出言反驳,何素云立马合上折扇,对着周围人们高声道:
“今日得见这位县学里的年轻才俊,也算有缘。
我欲再出一道题目,若是这位年轻后辈还能够巧妙解出,我这一摊的书籍,便都随他借阅,烦请诸位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