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天际刚泛起蟹壳青,许哲远拉起还再睡觉的夕夕,说要送她去集训。
"昨晚又兴奋的睡不着了?"许哲远拉起还在犯迷糊的夕夕,夕夕摇头。
"没有,就是单纯的犯困,现在才几点啊,八点才上课呢,你这么早叫我起床干嘛?"她声音闷闷的。
“快点起床,我今天骑自行车送你。”
“你有病吧,一个自行车怎么载得下咱俩,咱俩都一米八,我坐自行车后边都伸不开腿。你要是没钱打车,我自己出。我要再睡一会儿,你赶紧出去。”夕夕拉过被子蒙着头继续睡。
许哲远一想还真是,他们俩都一米八一个自行车真的载不动他俩,还是打车吧。
计程车在淡青色的晨雾中平稳滑行,电台里早间新闻的主播正用清醒的声音播报今日天气。许哲远侧头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昏昏欲睡的夕夕——她脑袋一点一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手里还虚虚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吐司。
"醒醒,"他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的煎蛋要从面包里逃出来了。"
夕夕含糊地"唔"了一声,非但没醒,反而往他肩上蹭了蹭,像只寻找热源的猫。许哲远无奈,小心地从她手里解救出那块被捏变形的吐司,却不料动作间,几片芝麻从面包边缘簌簌落下,正好掉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那页密密麻麻记满了CRISPR-Cas9的基因靶向原理,此刻在芝麻的装饰下,倒像是某种神秘的基因图谱。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忍不住笑道:"小伙子这么用功啊?"
"她是女孩,只是头发有点短。"许哲远压低声音,"昨晚非要拉着我看星星十点多才睡。"说着,他伸手轻轻拂去那些芝麻,却不小心碰到笔记本边缘贴着的小便签——上面画着个气鼓鼓的简笔画小人,旁边写着"再熬夜就是小狗!",看笔迹明显是夕夕自己的杰作。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街角早餐店的香气透过半开的车窗飘进来。夕夕的鼻子突然动了动,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却先一步发出声音:"......豆浆......"
许哲远忍着笑,对司机说:"师傅,前面那家"老杨豆浆"停一下。"
五分钟后,夕夕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咸豆浆,里面还浮着虾皮和紫菜。而许哲远正拿着她的笔记本,用铅笔在某段复杂公式旁边画示意图——他画工不怎么样,但胜在简洁明了,把原本晦涩的基因编辑流程简化成了几个可爱的火柴人互动。
"你把我笔记当涂鸦本了?"夕夕瞪他,却忍不住凑过去看。
"这叫知识可视化。"许哲远一本正经地把笔记本还给她,"再说,某人刚才流的口水差点把限制性内切酶的作用位点都泡模糊了。"
夕夕慌忙去擦笔记本,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她气鼓鼓的样子和便签上的简笔画小人如出一辙,许哲远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晨光渐亮,计程车重新启动,载着豆浆的香气和少年人的笑声驶向生物园区。夕夕小口啜饮着豆浆,忽然发现杯底沉着几颗饱满的枸杞——是老板特意给熬夜的常客准备的"学霸特供"。
"大堂哥,"她戳戳身旁人的胳膊,"等会陪我一起去学校呗?"
"现在想起我了?"他挑眉,"刚才谁把我当人形抱枕来着?"
夕夕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得呼噜响,假装没听见。车窗外,城市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新的一天正徐徐展开。
夕夕站在生物实验楼外的台阶上,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替补通知书。傍晚的风有些凉,吹得纸角微微颤动,像她此刻不太平静的心情。
她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每天清晨五点,当室友们还在睡梦中,她已经轻手轻脚地起床,抱着厚厚的《分子生物学导论》去图书馆占座。书页边缘被她翻得卷起毛边,重点章节贴满了彩色标签。
午休时间,其他队员在聊天休息,她却躲在实验室角落,一遍遍练习移液枪的使用,直到手腕发酸也不停下。有次不小心打碎培养皿,玻璃碎片划破手指,她只是简单贴了创可贴,又继续做实验。
晚上十点,集训楼熄灯后,她借着走廊的应急灯默写代谢循环图。保安大叔第三次来赶人时,无奈地摇头:"小姑娘,你这么拼,身体吃得消吗?"
最难忘的是上周的终极模拟考。
考试前夜她发高烧,额头烫得能煎鸡蛋。姑姑连夜送退烧药来,摸着她滚烫的额头说:"要不明天请个假?"
"不行!"她哑着嗓子摇头,"这次成绩占总评30%。"
第二天硬撑着完成六小时实验操作,移液时手臂都在发抖。最后检测环节,她眼前发黑差点栽倒,是咬破舌尖才保持清醒。成绩出来时,她看着排名表上自己第5名的位置,躲在洗手间哭了一场——离正选只差一个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