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宋淮组局同学聚会。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就是天南海北。
陈砚南还记得他刚来通州时,以他的成绩班级随便他挑,他第一个见到的是宋淮,他被罚打扫卫生,路过时跟他打招呼。
他没理。
宋淮抓着拖把,不以为意笑:“你们城里人还挺高冷的。”
那样子很傻缺。
最后陈砚南选择5班,跟宋淮一个班。
已经忘记是怎么混到一块,后来人越来越多,本以为只是暂时借读,没想到交到些不错的朋友。
先是去吃饭。
陈砚南等下班时间才过去,最后一个到,他推门进去,一群人视线盯过来,往他身后看,直到确定是他一个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表妹呢?”宋淮问。
“对啊,怎么没来,我们还想恭喜下年级第一呢。”
陈砚南拉过椅子坐下:“她有事。”
那天的事他没有问,秦芷表面看着没问题,但实际上话更少,她不喜欢热闹,他也不想让她因社交感觉不舒服。
宋淮意味深长地问:“你们没事吧?”
陈砚南嗯一声。
吃过饭,一帮人转去ktv。
唱歌是次要的,喝酒玩游戏才是重点,玩到最后,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老土不老土,多少年的还玩?”
宋淮问:“那你们谁能想到个不老土的玩法?”
都是被高考折磨的年轻人,经历完高中三年还能知道真心话大冒险已经很不错,谁还能多洋气跟上时代潮流?
答案是没有。
宋淮拿一个空的啤酒瓶,清空茶几上的酒水点心,手抵在玻璃瓶道:“瓶口对准谁就是谁,谁也别玩赖啊。”
“快快快!”
啤酒瓶转几圈,选真心话大冒险都有。
直到,啤酒瓶瓶口对准陈砚南。
他拨通通讯录里第一个号码,听到她清冷嗓音问有什么事。
十几双眼睛盯着他,宋淮靠过来,头几乎贴上他的肩膀,想要听清楚电话内容,陈砚南垂眸,手掌抵上宋淮八卦的脸,将人推远。
他清了声嗓子。
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似玩笑非玩笑的告白。
陈砚南脸上带着笑,眼眸弯成月牙的弧度,一贯的松散惫懒劲儿,只有紧抿的唇线,与垂下紧握又曲张的手泄露他最心底的紧张。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比谁都清楚,有些话说出来,他们的关系会开始变质。
不进则退,没有中间值。
电话那头迟疑片刻后问他是不是玩游戏输了,他说是,对话如果只到这里,今夜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沉默间,陈砚南撇下众
人,推门走出去。
声线也随之绷紧,他说:“我选的真心话。”
话说出来,那边长久沉默后,回应的是带着声鼻音的轻哦。
陈砚南低头,指腹擦过眉骨,他失笑,想问她哦是什么意思,话没问出口,包间的门被推开,宋淮等人乌泱泱地挤出来,用口型在问什么情况。
他伤脑筋地扯动下薄唇,说:“等我回来。”
秦芷说好,陈砚南挂掉电话。
宋淮追问:“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以后是不是要改称呼?”
陈砚南凉凉地扫他一眼,声音不冷不淡地说:“拒绝了。”
“拒绝了?!”宋淮张着嘴,错愕又意外,他还以为陈砚南长着张不会吃爱情的苦的脸。
众人半信半疑,还有信息比较落后地在问,秦芷跟陈砚南不是有亲戚关系,刚才不是在闹着玩吗?话一出,遭到数个白眼,以及信息更新。
叽叽喳喳,宛如上千只鸭子。
陈砚南撩起眼皮:“吵死了。”
“你们玩,我先回去。”
—
电话已经挂断,秦芷站立失神,后知后觉头发还未吹干,重新举起吹风机,手指插入湿冷的头发,动作机械僵硬。
在吹风机嗡鸣声中,刚才的对话一遍遍在重复。
真心话。
秦芷卷翘长睫下,闪着复杂眸光,她看着墙面上的痕迹出神,白色的墙皮脱落,露出灰色的疤痕。
那样的枯燥无趣。
也会像现在一样,短暂地吸引她的驻足吗?
她没有答案。
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叶缓缓摇曳。
敲门声响起时,秦芷已经躺上床。
声音并不响,咚咚两声后停下来,仿佛确信她听到,没有再敲一次的必要。
秦芷掀开被子起身,她心知肚明门背后是谁,她无意识地放缓呼吸,手握住金属门柄,往下压,打开手指宽的门缝。
陈砚南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