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方玄篁不知发什么疯,竟然派一个木头脑袋冰块脸来监视许思言。
许思言其实性格不算活络,甚至有些冷淡,就算有时为了做任务会故意闹腾,多少也还会收敛一些。
但是跟嵇山比,许思言竟显得善解人意多了。
跟许思言的淡漠不同,嵇山是真的古板不近人情。
无论许思言说多少遍多少次不要在他耳边念叨些礼法、礼仪、公序良俗之类的大道理,嵇山依旧我行我素,之乎者也滔滔不绝。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本就是故作开朗的许思言被成天的精神和物理攻击,搅扰得内心烦闷,不由暴露本性,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嵇山也看出了清妃的变化——
他从一开始好言相劝,到后来的严辞拒绝,再到现在的沉默以对,变化实在明显,气质也与初见时全然不同,就算嵇山再迟钝也有所察觉。
知道清妃是在以这种方式表示抗议,嵇山叹了口气,终止了今天的授课。
他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清妃——
那人穿着一袭轻纱白袍,此时斜倚着栏杆,单手撑着脸颊,望向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天气不错,清风凉爽穿亭而过,把清妃的袍角吹得纷飞起舞。
亭子四周的轻纱也被轻扬起来,亭上之人也随之若隐若现。
衣袂飘飘,不施粉黛,眉清目秀,竟有谪仙之感。
这一刻嵇山竟觉得清妃与传言中的骄横跋扈毫无半点关系。
虽不忍破坏此刻难得的沉静,但清妃的眼神却让他无端觉得心中不适。
明明只是发呆,明明只是无欲无求。
却像是随时可以羽化登仙,乘风而去。
嵇山打破了这午后的宁静:
“清妃娘娘在看什么。”
许思言头也不回,淡淡回了两个字。
“赏荷。”
“可是荷花已经有些枯萎了。”
“那就赏残荷。”
“……”
一时无话。
嵇山还是头一回需要自己绞尽脑汁找话题,搜肠刮肚一番发现他与清妃实在没甚共同话题。
严格来说,他们的立场还是对立的。
这几日他在讲授礼法的过程中,也曾多次提到没有男子入闱的典例,旁敲侧击多番暗示让清妃自请离宫,保全体面。
可惜清妃不知是没有听还是不想听,没有任何表示。
如今再提起不知是否会惹他不快。
“清妃娘娘,您选的路并不好走,这后宫您真的待得开心么?”
嵇山还是说出了口,毕竟修正礼法是他的职责所在。
许思言终于回头看他,眼神晦暗不明:“嵇大人,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当这个清妃吗?”
“……是。”
“我跟你很熟吗?”
“……没有。”
“你既与我不熟,心中又无清妃,何必一口一个清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