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裴珩立刻伸手去抢,顾不得这里还是大殿,想撕毁信件。
然而哪有那样容易。
裴景曜抬手避开,看向霍光。
“霍将军,陛下想来是不愿本王再说话了,不如……由你来说?”
霍光从地上蓦然起身,喉结微微滚动,犹豫了片刻,才艰难地走到二人中间。
他拿过那封信,嗓音艰涩,“陛下,信中所言……陛下并非先帝亲生……”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大殿内瞬间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裴珩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几步,神情恍惚,往日的帝王威仪荡然无存。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胡说,你们都被裴景曜收买了,朕分明是先帝亲立的太子,大雍的正统皇帝,你们竟敢妄议皇室血脉,都该诛九族!”
方才查看过遗诏的礼部侍郎上前,也一同查看信件,他的神色逐渐凝重。
“这……的确是太上皇的笔迹,从太上皇重病后,笔迹便潦草了不少,跟从前有些许差别。就算伪造,也应当参照太上皇平日里的文字,何况还有遗诏上的印玺为证……”
他边缓慢地说着,边悄悄查看着裴珩的表情。
果然,裴珩看起来便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其他老臣听到礼部侍郎确信的话,也纷纷鼓起勇气上前确认。
没有上前的其他人都是并不了解太上皇的,分为裴珩那边的官员,跟裴景曜那边,掌握着真正权利的官员。
那遗诏在几人手中传阅,众人都格外肯定,这遗诏无疑是真的,信件也是。
原本对裴珩无比忠诚的众人,都因为这遗诏还有信件,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很多人心中都并不觉得裴景曜有反叛之心,毕竟当初他若真有,便不会为裴珩洗清冤屈,将他接出宗人府迎上王位。
如今做出了反叛般的行径,原来也不过是因为得知了这皇位本就应该属于他自己,一时间,文武百官心中的心思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裴珩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对他态度的改变,一个身形不稳,一时间竟无法站立。
“不,这不可能……”
裴珩拼命否认,但与此同时,往日的记忆却浮现在脑海中。
为何他出生后,先帝便从来没有真正疼爱过他?
为何先帝都已经厌恶他至此,还要将他立为太子?
为何先帝在平日里装作跟他母亲关系亲近,却在杀死母亲全族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早就希望母亲死去?
难道……就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先帝的孩子,而是不伦的血脉产物。
答案昭然若揭,裴珩身形摇摇欲坠,霍光面露不忍,上前将他扶住,裴珩直接一把将其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