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声骤然响起,殿内嘈杂的纷纷议论戛然而止。
众臣纷纷跪拜行礼,霍光犹豫片刻后也随之伏下身跪拜。
唯有裴景曜立于大殿中央,身姿挺拔如松,巍然不动。
姜静姝抬起头,望见裴珩身着华贵明黄龙袍,缓步踏入殿中。
他仍如当初她刚从宗人府出来时,见到的那般从容贵气,仿佛居高临下地跟他她说一句话,将她当做棋子都已是恩赐。
只是如今,那张带着虚伪温润面具的脸上,难掩着不易察觉的惊疑。
看到大殿中央本不该出现的人,裴珩的神色瞬间僵住了。
他对裴景曜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因为就连他能够登基也全靠裴景曜扶持,但现在,他才是皇帝,裴景曜不过是个……乱臣贼子。
众臣也都恐惧这位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期待他能够压制裴景曜。
裴珩深吸了口气,屏息凝神,厉声怒喝:“裴景曜,你拥兵谋反,致使朕折损三万精兵,如今竟然还敢擅闯皇宫!如此大罪,禁卫军何在?还不速速将他拿下!”
呵斥间,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姜静姝身上。
即便到了这般危急关头,他最先在意的仍是姜静姝。
曾经那个被赐为妾室时满脸绝望悲戚的少女,如今早已褪去柔弱,周身只剩洗尽铅华后的坚毅。
短短数月,她仿佛一柄淬过火的兵刃,虽未出鞘,却散发着令人不敢轻易亵玩的锋芒,再不见往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顺从模样。
想到这些改变是因为裴景曜,裴珩便恨。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裴珩强行收回目光,复又冷冷看向霍光:“霍将军,朕命你带兵回京剿灭逆贼,你却纵容反贼入宫,甚至与他站在一起,莫非要一同谋反不成?”
“陛下,并非如此,臣是因为……”霍光脸色骤变。
刚得知内情的冲击,加上长久以来的服从惯性相互矛盾,让他一时语塞,想要问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既然霍将军说不出,那就由本王来说。”
裴景曜抬手示意,一位老者立刻从大殿外稳步上前——是徐长风。
随着他上前来,殿内许多人窃窃私语起来。
追随裴珩的前朝老臣大多认出了他,他们知晓,此人曾是太上皇身边最亲近的近臣,却在太上皇驾崩后销声匿迹,甚至一度传闻他背叛了大雍皇室,转投北狄。
“叛徒竟也敢出现在朝堂,或者朕该问的是……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裴珩的眼神带着锐利的审视,徐长风并不在意,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参见陛下,老臣这些年东躲西藏,侥幸留得性命。今日前来,正是带着太上皇的遗诏,还有未了的使命。”
“荒唐!禁卫军何在?”
上朝的大殿变成了裴景曜施展阴谋诡计的场所,裴珩怎能甘愿?
然而仍旧无人回应他的呼唤。
望向殿外,往日此时,禁卫军早该上前护驾,可今日却毫无动静,竟放任裴景曜这般“反贼”留在大殿,莫非也早已叛变?
不可能,有几个首领裴珩能够确认,一定是不会叛变的。
“不必等了。”
察觉到裴珩出离的愤怒,裴景曜却是丝毫不急躁的从容模样,好心地上前为裴珩解释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