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多久就会被抽烂... ...
温瑾川靠在门框上,就这么看着十七脱下旧衣。
他原以为早几年见到十七,他身上疤痕会少些。
没想到... ...
依旧很多。
十七刚系好衣带,房门便被轻轻推开。
宁夫人独自端着食盘走进来,饭菜的香气瞬间填满屋子。
温瑾川眼睛一亮,笑道:“宁夫人来得及时啊,正好饿了。”
宁夫人淡淡瞥他一眼:“温少主若饿了,自己去后厨。这是十七的。”
十七僵在原地,视线落在食盘上。
两荤一素,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这样的饭菜,他从未在望月山庄吃过。
宁夫人将食盘放在桌上,抬眼看向十七,声音放轻:“过来吃。”
十七发愣。
从他被抓回来开始,几乎一直在出神。
他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以及整个托盘。
这样精致的饭菜,不该出现在他的破旧木桌上。
“下奴... ...”
宁夫人不等他说完,把筷子塞进他手里,然后拉着他坐下:“趁热吃。”
温瑾川突然捂着肚子哀嚎:“哎,这就是望月山庄的待客之道吗?让客人饿肚子?”
宁夫人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这么晚了,温少主还不回自己房间?”
“不走。”温瑾川大咧咧往十七床榻上一坐,“以后我就住这儿了。”
“你!”宁夫人拍案而起,“我不同意!”
温瑾川慢悠悠说道:“宁夫人莫非忘了答应我的事?这三个月内,您可不能插手。”
宁夫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意,将目光重新转向十七。
少年仍僵坐在桌前,手指死死攥着筷子。
“怎么不吃?”她放柔声音,“不喜欢吗?那你想吃什么?”
十七心跳剧烈,猛地起身跪地,额头磕在地上:“山庄规矩...下奴过了饭点不可再进食...”
宁夫人不适的咽了口唾沫,熟悉的感觉接憧而来。
她想起前世,醒悟后的她,十七对她也是这般小心翼翼。
“从今日起,那些规矩都作废。起来,吃饭。”
十七茫然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啧。”
温瑾川懒洋洋开口,“宁夫人,您这态度转得太急,不怕吓着他?”
宁夫人一怔,随即冷下脸来:“十七,起来。”
熟悉的命令口吻让十七如蒙大赦,立刻直起身子。
“现在,吃饭。”
十七这才战战兢兢拿起筷子。
第一口米饭含在嘴里,竟尝不出滋味。
他机械地咀嚼着,余光瞥见宁夫人紧绷的侧脸,和温瑾川若有所思的目光。
汤碗里,一滴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分不清是汤汁还是别的什么。
温瑾川看着那滴坠入汤碗的水珠,胸口像被人攥了一把。
他难受地站起身,故意把声音拖得懒散,“我自己去后厨找点吃的。”
十七的筷子顿在半空,下眼皮还挂着水汽。
温瑾川走过他身边时,手指不经意擦过他发顶,很轻地揉了揉。
宁夫人盯着温瑾川离去的背影,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吐出一口气。
她转向十七,刚想问他对那温瑾川有什么想法时,只见少年正盯着汤碗发呆。
一时间,她竟忘了要问什么。伸手将碗往前推了推。“喝口汤,凉了伤胃。”
话都说得这么直接了,十七不敢再发呆。
僵硬地舀起一勺,许是以前从未吃过,或者是他现在大脑空白,来不及思考。
没料到这汤如此滚烫,一口下去,十七顿时被烫得直咧嘴,险些没喷出来。
他忙不迭地哈着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时,他才猛地想起到宁夫人还坐在旁边。
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十七急忙起身,刚想下跪认错,却被宁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他偷偷抬眼,正对上宁夫人通红的眼眶。
宁夫人的手好似在发颤:“怎么了?”
十七被她按着肩膀动弹不得,只能低着头,战战兢兢道:“下奴失态...求夫人恕罪...”
那只抚在他肩头的手移至十七侧脸。
宁夫人摇头,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柔软:“被烫了又没错。”
她端起汤碗,舀起一勺放到自己嘴边吹了吹。随即汤匙递到十七唇边,“这样就不烫了。”
十七整个人僵成了石头。
这勺汤悬在唇前,让他不知所措。
他该张嘴吗?
这会不会是什么新的惩罚?
可若是不喝...
夫人会不会生气?
“十、七。”
宁夫人一字一顿,又恢复了往日命令的口吻。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
十七立刻张嘴,一滴泪突然砸在桌面上。
十七自己都愣住了,慌忙抬手去擦,却被宁夫人抢先一步。
“慢点喝。”她说,“以后...都会好的。”
宁夫人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几乎要脱口而出。
十七,娘亲不会再伤你了。
她真的想和他说,以后娘亲会对你好。
可温瑾川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
“您若太过急切,会吓到他。”
无奈之下,忍住想要说出来的话。
难受地站起身,端起食盘:“太晚了,你该休息了。”
十七立刻起身,躬身应是。
宁夫人走到门口,脚步忽然一顿。
她回头,烛光映在她眼底,漾出一片柔和。
“十七,我很高兴。”
少年茫然抬头。
“我一直在等你从七镜楼回来,我...很高兴。”
夜风穿堂而过,十七瞳孔骤缩。
回过神时,宁夫人已经不在了。
一夜难眠。
十七睁开眼时,天光已大亮。
他猛地坐起身,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窗外日头高悬,竟已过了辰时。
“糟了...”
他慌乱地扯过外袍,往日卯时便要去后院干活,今日竟睡过了两个时辰。
推开门的瞬间,刺目的阳光让他眯起眼。
西院静得出奇,连个洒扫的下人都没有。
十七一个翻跃跳上屋顶,没几步便到柴房,随后落地。
只见李嬷嬷翘着腿坐在木椅上,鱼鳞鞭在掌心一敲一敲。
“哟,舍得来了?”
李嬷嬷阴恻恻地笑,“十七,看来这三日你没将规矩背熟啊。”
十七垂眸跪地:“下奴来迟,请嬷嬷责罚。”
鱼鳞鞭啪地甩在地上,惊得十七眉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