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喝口热水。"陈老三猫着腰钻进来,陶碗里腾起的热气瞬间在睫毛上凝成冰珠。这粗豪汉子左耳缺了半块,是上个月在潼关替赵匡胤挡箭留下的。
远处传来夜枭啼叫,三长两短。赵匡胤突然攥紧箭杆:"张全到十里坡了。"这位隐帝刘承佑最毒的鹰犬,已经追杀我们一天一夜了。
我摸出手机,碎屏里的《清明上河图》正泛着幽光。虹桥上撑伞的书生突然转向东北,伞尖直指马厩外的古槐树。农历界面跳出"暴雪"预警的瞬间,电量从60%暴跌至30%。
"见鬼!"我差点摔了陶碗。这破手机自从穿越后就染上怪癖,天气预警比钦天监还准,可每预报一次就要吞掉三成电量。上回在洛阳预报大雨,害得我举着油纸伞在太阳底下晒了三天才充上电。
陈老三突然扯开蜀锦包袱,猩红绸缎在月光下泛着血光:"该用这宝贝了。"这是郭威赏的蜀地贡品,原本要送给契丹公主和亲用的。赵匡胤抓起绸缎嗅了嗅,突然笑出声:"老三你把脚气药膏抹上面了?"
子时的梆子声未落,驿站外墙便传来瓦片碎裂声。我们三人从狗洞钻出时,正看见张全的绣衣使在屋顶张弓——箭镞上绑的火把照得他脸上刀疤如同蜈蚣。
"分头走!"赵匡胤把我推进芦苇丛,自己却朝反方向射出鸣镝。陈老三抖开蜀锦系在马尾,那匹抢来的契丹马立刻化作一团流动的火光冲向河面。
冰层的呻吟声让我想起穿越那日的洛水。当时九星连珠的异象把手机震落河底,等我捞上来时,碎屏里的虹桥竟与岸边真桥重合了。此刻漳河冰面泛着青灰色,像块巨大的棺材板。
"小心看路!"陈老三拽着我扑向冰裂缝,身后两支弩箭钉入冰层,箭尾的雉羽还在震颤。我摸出瑞士军刀猛凿冰面,刀刃在月光下划出蓝弧——这是用河底磁石磨过的,能轻易切开三指厚的冰层。
"咔嚓!"赵匡胤把削尖的冰锥插进裂缝,河面立刻绽开蛛网般的纹路。这个未来太祖此刻活像个土木工程师:"苏兄,你说的那个...压强公式?"
"P=F/S!"我抓起腐木板盖住冰洞,积雪洒上去的瞬间,远处传来马蹄踏碎冰棱的脆响。陈老三抖开蜀锦系在枯树上,猩红的绸缎在北风里翻卷如血。这招是我们上个月在潼关驿站学的——当时有个胡商为抢半匹蜀锦,硬是踩塌了茅厕顶棚。
赵匡胤的呼喝从东南方传来:"巽位三丈,铺板!"我这才惊觉他早算好冰层薄弱点。陈老三将腐木板盖住冰洞时,我瞥见木板上的霉斑组成了八卦纹——这厮居然偷偷找道士开过光!
三十匹战马冲破河岸薄雾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虹桥上的书生伞尖指向西南,而张全的枣红马正躲在队尾。好个老狐狸,让部下用铁蹄阵探路,自己却缩在毒烟射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