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的解码器还在视网膜上灼烧着坐标,李强的结晶化右臂已经撞开锈蚀井盖。
我攥紧文件袋跳进排水管,那些银河旋臂般的荧光轨迹突然在头顶收束成漩涡——三个沃尔森克隆体正在四维信标中调整时空参数,他们后颈的烙印与我怀中文件袋的震颤频率完全同步。
"闭气!"李强的吼声在管道里炸出多重回音。
银色污水裹着菌丝孢子倒灌进来,文件袋燃烧的冷火将水面映成诡异的青灰色。
当寒武纪星图的灰烬重新排列成太阳系模型时,火星轨道上舒展的叶片突然刺破全息投影,我的战术目镜瞬间爬满蛛网状裂纹。
艾丽的脸在菌丝聚合体里露出标准的外交微笑,这让我想起三天前在布鲁塞尔联盟总部的情形。
当时她端着马天尼酒杯斜倚在数据屏前,钴蓝色指甲轻轻划过火星探测器的异常读数:"林博士不觉得这些孢子云的运动轨迹,很像梵高笔下的星空?"
污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胶质,李强结晶化的手臂在纳米陶瓷枪身上擦出冰晶碎屑。
他反手将克莱因瓶弹匣拍进突击步枪,幽蓝的时空涟漪中,十七个我的镜像突然在管道尽头具象化。
那些"我"怀中的文件袋正在渗出柏林墙混凝土碎屑,每个镜像脖颈处都蠕动着汉斯最后时刻刺破防护服的世界树根系。
"频率干扰!"我扯下战术背心的量子纠缠模块扔进污水。
当模块被银色液体吞噬的瞬间,所有镜像都出现了0.3秒的卡顿——足够李强打碎三个正在结晶化的克隆体。
飞溅的时空碎片在管道壁划出克莱因瓶结构的裂痕,寒武纪岩层数据如岩浆般从裂缝里喷涌而出。
伊娃的加密频道突然刺入耳膜:"左转43度,用文件袋接触排水阀!"视网膜投影里浮现的俄文指令正在被菌丝孢子蚕食,我不得不将战术目镜浸入污水获取清晰图像。
当文件袋贴上生锈的阀门的瞬间,那些用世界树汁液书写的文字突然活过来,沿着金属纹路疯狂增殖。
李强突然拽着我向后翻滚,他结晶化的右臂在污水里划出冰蓝色轨迹。
我们方才站立的位置,排水阀已经异化成巨大的花萼,寒武纪星图的灰烬正在花蕊处重组为太阳黑子周期模型。
三个沃尔森克隆体从时空褶皱中浮现,他们手持的武器分明是汉斯那台迸裂的解码器碎片。
"他们用柏林墙当培养基..."汉斯被结晶封存的遗言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我扯开文件袋的防辐射封条,任由世界树汁液浸润的纸张暴露在污水里。
当共生菌丝开始疯狂吞噬汁液时,所有沃尔森克隆体都出现了神经链接中断的僵硬状态——他们的后颈烙印正在渗出1989年深秋的冻雨。
李强的结晶臂膀终于完全崩解,飞溅的时空碎片将三个克隆体钉在管道顶部。
我们撞开突然出现的检修井盖时,伊娃的视网膜投影刚好被菌丝孢子彻底覆盖。
夜空中的猎户座以违背天体规律的姿态扭曲成世界树根系,而文件袋燃烧残留的灰烬,正在我掌纹里重组出国际空间站的实时坐标。
临时作战室的防辐射门出现在百米开外,李强残存的左手紧攥着克莱因瓶弹匣。
当我们距离安全区还有三十步时,文件袋深处突然传来类似植物导管输送汁液的声响——那些寒武纪星图的灰烬,正在我指缝间生长出带着艾丽香水味的菌丝。
防辐射门的液压装置发出垂死巨兽般的嘶鸣,我颈后的汗毛突然集体竖起——不是被识别锁的绿光,而是被战术目镜碎片上跳动的俄文验证码。
那些莹蓝色代码在视网膜残留的菌丝孢子间闪烁,生成时间戳像根带刺的冰锥捅进太阳穴。
七小时。
足够艾丽用钴蓝色指甲在布鲁塞尔总部的全息沙盘上,画完整个撤离路线的致命陷阱。
“林博士?”李强残存的左手还扣着克莱因瓶弹匣,纳米陶瓷枪管正在他肩头蒸腾着时空涟漪的白雾。
这个在柏林墙倒塌那年参军的中国军人,此刻右肩胛骨上还嵌着块寒武纪岩石碎片——那是世界树根系撕裂四维信标的纪念品。
我刚要开口,空气里突然炸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三辆装甲车从废弃工厂的阴影里碾出,车身上凝结的冰晶在月光下泛着1989年冻雨的幽蓝。
那些本该属于沃尔森克隆体的时空参数,此刻正在装甲车引擎盖上重组成逆时针旋转的克莱因瓶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