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台指令声在耳机中响起时,许哲远正将歼-16的油门推至加力状态。战机如离弦之箭刺破云层,过载将他的身体狠狠压进座椅。8.5G——接近人体承受极限的加速度让视野边缘开始发黑,但他仍死死盯着平视显示器上的数据。
"银鹰01,你的俯冲角度太大了!"耳机里传来教官的警告。
许哲远没有理会。他继续压低机头,战机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向靶场俯冲。高度表数字疯狂跳动:8000...6000...4000...
"银鹰01!立即改出!"
在距离地面仅剩2000米时,许哲远猛然拉杆。战机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机翼几乎要被过载撕裂。他的眼前完全黑了几秒,只凭肌肉记忆完成改出动作。当视野恢复时,靶场的地面标靶已在瞄准镜中清晰可见。
"投弹。"
两枚训练弹精准命中靶心,扬起数十米高的烟尘。
返航后,许哲远被直接叫到了飞行大队长办公室。大队长把飞行数据记录拍在桌上:"你疯了?这种俯冲角度,稍晚一秒就是机毁人亡!"
"报告,我计算过安全边界。"许哲远站得笔直,声音平静,"新型弹药的最佳投掷角度需要极限俯冲。"
大队长盯着这个年仅25岁的飞行员。许哲远眼中有种他熟悉的执着——那是所有顶尖飞行员都具备的,近乎偏执的完美主义。
"因为那个女孩?"大队长突然问。
许哲远的下颌线条绷紧了。三个月前,他请假回来时的那副模样全基地都记得——眼睛布满血丝,像头受伤的野兽。虽然从未解释,但大家都知道,他分手了。
"报告,与私事无关。"许哲远的声音像淬过火的钢,"我只想飞得更好。"
大队长沉默片刻,抽出一份文件:"从明天开始,你参加"猎隼计划"。陈烈教官亲自带你。"
许哲远瞳孔微缩。陈烈,空军特级飞行员,参加过亚丁湾护航和多项重大演训任务,以严苛着称的魔鬼教官。
"谢谢首长!"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时嘴角微微上扬。这正是他需要的——更严酷的训练,更高难度的挑战,能让他没空去想那些背叛与欺骗。
第二天凌晨四点,许哲远已经出现在训练场。初秋的寒风刮着脸颊,他背着20公斤负重,独自完成第三组折返跑时,一个黑影无声地出现在跑道旁。
"许哲远。"黑影开口,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我是陈烈。"
许哲远立刻立正敬礼。晨光中,他看清了这位传奇教官的模样——五十岁上下,身材精瘦,右眉上一道疤痕延伸到太阳穴,那是某次战机迫降留下的纪念。
陈烈扔给他一个文件夹:"你的"猎鹰计划",我看了。"
许哲远心头一跳。那是他私下制定的训练计划,从体能强化到特情处置,密密麻麻写满了三十页。
"花里胡哨。"陈烈冷笑,"以为多练几个小时模拟器就能成特级飞行员?"
不等回答,他转身就走:"跟上。"
许哲远被带到一个简陋的仓库。陈烈拉开灯,露出一台老式飞行模拟器——至少是二十年前的型号,仪表盘还是机械指针的。
"认识这个吗?歼-7的模拟舱。"陈烈拍了拍锈迹斑斑的外壳,"没有电传操纵,没有自动驾驶,全靠手感和经验。"
许哲远皱眉:"首长,我们现在飞的是..."
"看不起老家伙?"陈烈突然暴喝,"你们这些飞电传操纵的小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飞行吗?连杆力反馈都没有,出了故障连飞机想干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一把拉开舱门:"进去。今天让你见识下什么叫飞行。"
模拟舱内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许哲远坐进狭小的座舱,发现连显示屏都是模糊的CRT显示器。陈烈在外接电脑上输入参数:"气象条件:积雨云,能见度800米;故障设置:方向舵卡滞,左发喘振。"
许哲远握住操纵杆——这手感完全不同,沉重而生涩。当模拟开始时,他立刻感到吃力。没有电脑辅助,每个动作都需要精确的力量控制。才飞行五分钟,他的手臂就开始发抖。
"注意高度!"陈烈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云中飞行不看仪表,等死吗?"
许哲远咬牙调整。当终于完成第一次"降落"时,模拟器给出的评分只有61分——勉强及格。
"就这水平还想当特级飞行员?"陈烈嗤笑,"明天同一时间,继续。"
走出仓库时,许哲远的飞行服已被汗水浸透。陈烈丢给他一个小本子:"今晚背熟。明天抽查。"
本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特情处置口诀,有些还是手写的。许哲远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飞行不是技术,是艺术;特级不是等级,是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