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于暮已经很是头疼了,但更多的是绝望,不知不觉间 又要回到父亲那时的窘境了。他在刚成年时亲眼看到父亲的头颅被拖着,满大街地,像遛狗似的游行了几千米。
他仍无法忘记头里的血是如何一米一米被蹭没的,那原来鲜红的肉体被磨成和马路一样的颜色。
当时的人们叹息着,悲哀着,他们没有喧闹,而是窃窃私语。当时的他就决定,不能让父亲白死,而现如今,他也要成为下一个被砍掉脑袋的人了。
他依旧在那家杨家面馆里吃饭,平常人很多,可店里除了杨老板和他,一个人也没有。他也注意到了,旁人刚要进店,可一见到他就走远了。
他看阳老板,老板也不敢直视他。陈于暮点的是一份普普通通的炒面,但杨老板端来的却是一碗分量极大,里面有东星斑,带鱼,大螃蟹,龙虾的从未在菜单里出现过的海鲜面。
这时,他注意到了杨老板腰间别着的大哥大电话 他本想调侃一下,可猛然一想,那天杨老板拿出的那一叠的小份额的钞票根本不够买这个奢侈品。
意识到不对的他正要跑出去,但他知道的还是太晚了,已经有一帮子人将他围住,用绳子正要困住他。
“姓杨的,敢出卖老子,等我到了下辈子让你死!你的面只配给老鼠吃!”
陈于暮瞬间明白,是杨老板出卖了他,但他始终想不到的是,付万已经在全市出高价通缉他一周了。
陈于暮走在充满人心与沙尘的街道上都已经一周了,他今天才被捉拿属实不易。
其实按照原计划来讲,付万并不想这么做。他知道陈于暮在金银的威望。要是像他父亲那样绑走了他可能会有更多的帮派出现。陈于暮本身就是一个典例。他能召集那么多人的原因之一是有他父亲的死的。
而且要是有人脑袋一热,上街游行,请来了媒体记者,震惊了中央,自己在金银可没地方混了。
他本有两种方案,一是慢慢地蚕食金银的城东,让城东居民一步步接受自己的存在。另一种则是直接“诏安”,让陈于暮成为自己的下属。
可今天的这种做法却是因为付万最大的关系——金银市swsj知道上面要清除恶势力。一来是为了升官发财,他必须要做出点政绩来。二来是要是上面动起真格,必须要有一个人当“黑社会”,陈于暮便入选了。
陈于暮成了两个人的垫脚石的不二人选。swsj指挥付万要抓住陈于暮的,无论用各种办法,必须要让他签下认罪书。否则他才无心里保住付万呢。
陈于暮用力挣脱着 企图逃离这个人群的泥潭。或许是危机时刻,陈于暮的力气过于强大。又或许那帮人里有对他“深恶痛绝”的。总之,为了让他听话,一把刀插进了他的胃里,这一下,陈于暮挣扎的手段便散了大半。
为了不让陈于暮死去,他们还贴心的撕下自己的白衬衣,包在了他的伤口处。这是他这辈子以来摸到的最好的布料。
他们将陈于暮抬起,正准备搬到车上时,只听一人喊到:
“懦弱!胆小!”
这一声过后,搬陈于暮的那帮人瞬间老实,看着沾到自己衣服上的血,顿时手软得不行,将捅成重伤的陈于暮撂在地上,朝四处跑了。
这帮人一跑,围观群众只是围观,他们没有闲言碎语,只是无声地看着包围在中央的陈于暮,以及龚明。
那一刻,在人们眼里,龚明就像一个在丧尸时代里完全免疫丧尸病毒的英雄。
龚明一手托起双腿,一手抬着后背,将陈于暮抱起,正要他的诊所那边跑时,而那滴下的鲜血,染红了马路,尘埃未落的土地此时也因一场雨下得四处逃窜。
龚明知道,从这里短时间内跑到自己城西的诊所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更何况还要避开雷龙帮的人马。但他依旧是跑着,他相信陈于暮的运气,相信这第十八刀是斗争的成人礼。
群众的眼球直勾勾地看着那跑到快要岔气的龚明,突然有个男人,或女人,或老人,或青年,他,她,他们动了一下手指头,身体微微朝前倾斜了那么几度,可又缩回去了。
那就像是冲动的魔鬼被天使封印住了,又像是水中燃烧的火焰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