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南嘴上说的,跟他做的是两个人,偏偏仰着头,被灯光照着的脸,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好像在好好跟她讨论搬过来的可能性。
“好不好?”
“我行李不多,不会占用你很多地方。”
“分我半张床就好。”
“……”
他温柔询问,在等待她的批准。
秦芷的手指穿插进他短发,轻扯着他的发根,想往后拉,但作用微乎其微,以至于她更像是在摁着他的脑袋往前压。
她跨坐在他身上,脚尖无法触底,小腿线条绷直,连脚趾一并蜷缩。
老房子不隔音,她趴在他的肩膀,捂住自己的嘴唇。
椅子在地板上,剐蹭出声,划出凌乱的痕迹。
陈砚南扯开领带,挂在电脑上,他抱着她回房间,床也不比椅子结实多少,如小船般摇摇晃晃,仿佛永远到不了渡口。
当晚,陈砚南留下来。
秦芷已经没多余精力去计较。
第二天醒来,陈砚南饶有兴趣地给绿植浇水,在她从房间出来时,他回头从善如流地给了个早安吻,他向他展现同居生活,秦芷无动于衷,吃过早饭,像往常去工作室上班。
本该昨天晚上修完的照片,在早上完工,她打包好,交给林小苑。
下午时,工作室老板,沁姐突然过来,带着下午茶,进工作室后,让前台给大家分一分。
沁姐如今快五十岁,手下的店不只这间工作室,最赚钱的是美容院,她很有投资头脑,大大小小的产业都有涉足。
秦芷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沁姐从网上联系她,问她有没有兴趣来自己这,线上聊得不错,她在工作室跟沁姐见面。
沁姐看起来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给人印象最深的不是她有多漂亮,身材多好,而是她眼睛很明亮,里面干干净净。
她笑:“有没有兴趣跟姐?我给你开高工资哦。”
秦芷怔愣,她的话有歧义。
沁姐也意识到,挑眉:“你别误会,我喜欢弟弟。”
在工作室工作两年,秦芷对老板也有更深认识,如她所言,她喜欢弟弟,而弟弟无一例外,不能超过二十五岁。
沁姐过来例行查账,同时跟围过来的小姑娘聊天,她没什么架子,但在账面这一块,也没松懈过。
秦芷过来跟沁姐打了个招呼。
沁姐扬唇笑,墨镜推到头顶,连头发丝都充斥着生命力:“小芷,晚点我们聊一下。”
“好。”
聊的是秦芷续约的事,她当初在工作室签的两年,沁姐提醒她近期可以续一下。
这两年合作愉快,秦芷也成为工作室一块招牌,技术过硬,再加上善于跟客人沟通,工作时认真负责,积累一些固定的客户资源。
秦芷握着冰美式,她思考半分钟后说,自己可能不会续约。
“为什么,是我给你的薪酬太低,还是最近工作太满,让你压力大?”沁姐问。
“不是,是我自己的规划,可能不会再继续做这行。”
跟陈砚南复合的同时,她也在重新审视自己这五年,她试过像其他人一样,去一家不错企业,按部就班地工作,也试过遵循爱好,将自己的喜好变成主业。
不是这五年过得不好,每一个阶段都有自己的必然性,她只是想要尝试其他的可能性,已经不再是大学时迫切面对生存的自己,那时候她想的是教育贷款,父亲的欠款,房租,一日三餐,现在的她,攒了一点钱,拥有更多的选择。
沁姐抱着手臂,消化她这段话,她感觉到遗憾,又尊重她的选择。
“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这样的女孩,看着小小的一只,但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我吗?”
秦芷都有些诧异,记忆里的自己,好像永远是灰扑扑的,她清楚自己性格,内向寡言,不善于向他人倾诉感情,如果非要形容,像一杯没味道的温开水。
见她对自己评价如此低,沁姐才是真的意外。
“你不觉得吗?在你的手上的单子从来没有出过错,拍外景的客人从来没抱怨过,遇到突发情况,你都在第一时间顶上。上次小苑说你们的车在沙漠里爆胎?是你扛着备用胎千斤顶给换下来的,小苑说你当时酷爆了。”
秦芷以为稀松平常的事,在别人眼里很酷。
沁姐笑着说:“秦芷,你比你想象中要更好。”
像一棵独自生长的树,安静地长成枝繁叶茂样子。
“谢谢沁姐。”
秦芷会心一笑,最后跟沁姐拥抱告别,她从工作室出来时已经是晚上,陈砚南的车停在楼下,高大的身影靠在漆黑车身。
看见她,他抬下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