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花起得很早,她昨天本来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去医院的,她放心不下黄鹂。
但她实在太累了,一觉睡到了凌晨。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后悄悄开了卧室门。
她一开门,便看到门口摆了一双崭新的拖鞋,上面还有两双白色的袜子,她迟疑片刻,看了一眼自己探出袜子的脚趾,最终还是穿上了。
穿上拖鞋后,她走得很小心,总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她又拿起扫帚,把客厅打扫了一遍。
然后,她去了厨房,她有些呆住了,昨天她放塑料袋的旁边,放了一个黄色的饭盒,饭盒里还放了两个包子。
她情不自禁扭头看向主卧的房门,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来声音。
最后,她将昨天装好的芹菜放在了饭盒里,她又做了些粥,煮了几个水煮蛋。
粥倒进饭盒的分格后,看起来是一份十分像样的早饭了。她看着水煮蛋,犹豫片刻,最终拿起一个,放进了兜里。
给黄鹂吃,她想着,闺女身体弱,得补补。
等黄鹂好了,她拿了郝先生和郝太太的,都会还的。
陈红花走出了房门,昨天来海市的时候,她满心忧虑,现在也很担心黄鹂,却略微安顿了一些,她有地方住了,黄鹂也能得到更好的手术方案。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那颗水煮蛋在陈红花的兜里散发着热量,让她在凌晨的凉风中感受到温暖。
她忽然有些后悔,这些年里给天耀吃的鸡蛋,给天耀的鸡腿,要是给了黄鹂,她是不是就不会生病了?
但凡事都不可回头。
她只能在之后的岁月中,对她那懂事、可怜的小黄鹂好一些,再好一些。那些年错过的鸡蛋和鸡腿,她都会补给小黄鹂。
卧室里静悄悄的,陈红花走的时候,其实一号和二号都知道,但他们没有任何动作,继续安静地躺着。
直到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扑在胖花的肚子上,然后慢慢走到胖花脸上的时候,胖花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她被阳光照得不舒服,立刻就想嚎两声,但她一睁眼,便看到了二号。
胖花便笑了起来:“啊!”
整个屋子都活了。
一号和二号起了床,他们没有说话,默契地配合着,一号拿了尿布,二号给胖
花换上。胖花情绪高涨,不停地“啊啊”着,指挥一号和二号干活。
整个屋子里都是胖花的声音。
一号忍耐着,说实话,他觉得胖花有些太吵了。
刚开始,一号有些嫌弃土崽,觉得土崽不干净又吵闹,直到胖花到了当时土崽的年纪,一号才发现土崽真是一个相当乖巧的小宝宝。
一号很想说一说胖花,但他看一眼二号,没敢开口。
二号抱着胖花,满怀爱意地开了口:“啊,我的小胖花……”
一号听到了这个开头,他立刻迎合:“你也觉得她太吵闹了是吧?”
二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她没有应话,默不作声地抱着胖花从房间里离开了,只留下一号一个人。
一号呆愣在原地,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这不对。”他说:“我才是一号。”
他重申:“我才是一号啊。”
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崭新的情绪,人类将这种情绪命名为委屈。
他站在原地开始检索资料,他想获得一些领导二号的技能,重新回到之前的地位。
不幸的是,他并没有找到。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一些无用的成功学资料。
“领导者的胸怀是被不理解撑大的,”他喃喃:“很多时候,领导者要做出一些牺牲,这样才能实现团队的进步。”
他读了两遍,慢慢理直气壮了起来。
他走出房间,再次面对二号的时候,他心平气和,甚至露出了一些温和的笑容。
昨天的他,只是一个冷硬的、优秀的一号。
而今天的他,简直可以被称上一句伟大了呢。
胖花已经吃了早饭,她喝了一杯奶,又吃了两片胡萝卜,现在生龙活虎地在玩。胖花只有两种状态,睡着和兴奋。
一号偷偷看她,不知道她的能源系统如何运作,但他现在并不敢说话。
这也是领导者的一部分牺牲。
昨天玉兰说过,以后一号上午可以晚点去,但吃完饭、刷了碗之后,一号便逃一般地离开了家。
他走出了家门,向着厂子走去,越走,他便越自豪。
在家里的失意慢慢消散,他现在是鑫鑫印刷厂的宝贝人才郝一了。
二号今天无事可做,她坐在地上看着胖花。
胖花的运动能力不太好,但小嘴巴很厉害。她和二号说话,和丑兔子说话,和桌子说话,和椅子说话。
土崽比胖花大四个月,在土崽还阿巴阿巴的时候,胖花竟然在试图吐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