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的电子钟刚跳过23:17,林七夜握着祖父枯槁的手突然感觉到异样的震颤。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在惨白墙壁上投下诡谲的阴影,他分明看见老人浑浊的瞳孔深处浮起一抹青芒。
"滴——"
刺耳的警报声中,主治医师撞开房门的瞬间,林七夜的手背突然传来灼痛。祖父的手指像鹰爪般扣住他的腕骨,那双即将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竟在虹膜表面凝出一对首尾相衔的玉质双鱼。
"别碰...第十三个......"
老人的喉咙里滚出砂纸摩擦般的低语,带着某种青铜器锈蚀的金属颤音。林七夜感觉腕间的灼烧感沿着血管直窜心脏,监护仪的直线波纹突然剧烈抖动,在彻底归零前迸出个诡异的Ω符号。
"患者死亡时间23点19分。"主治医师按下计时器的声音像从水底传来,林七夜机械地后退半步,后腰撞在金属器械车上发出刺耳声响。他死死盯着祖父半阖的眼睑,那抹诡异的青光正随着生命体征的消失而消散。
凌晨的解剖室泛着冷冽的寒光。林七夜站在单向玻璃后,看着无影灯下泛青的躯体。法医老陈的橡胶手套划过尸体胸廓时突然顿住,镊子尖端挑起一片暗红色陶片。
"小林,你祖父参加过考古工作?"老陈的声音通过通话器传来,"第二到第四肋骨完全缺失,断面比激光切割还要平整。"
X光片贴在光片灯上的瞬间,林七夜听到身后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本该是肋骨的部位延伸出细密的骨刺,像珊瑚枝桠般逆向生长,在胸椎处编织成诡异的星图。更骇人的是片子的左上角,一团模糊阴影勾勒出人形轮廓,分明是祖父生前常穿的藏青色中山装。
"这不可能!"实习法医小吴手里的咖啡杯摔在地上,"三个小时前拍的胸片明明......"
话音未落,解剖台的金属边缘突然凝结霜花。温度计的水银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林七夜看着自己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结成冰晶,耳边传来细碎的咔嗒声——那是祖父枕边的双鱼玉琮在证物袋中自行翻转,鱼眼处的血沁在低温中愈发鲜艳。
"快看尸斑!"小吴颤抖的手指指向尸体侧腰。本该紫红色的斑块正以违反重力方向蔓延,在皮肤表面勾勒出甲骨文的纹路。林七夜突然想起祖父书房那本《殷墟卜辞通纂》,某个雨夜他透过虚掩的门缝,曾见过老人用银针蘸着自己的血在玉琮上描画类似符号。
监控屏幕忽然闪烁起来,画面中的解剖室被诡异的绿光笼罩。林七夜猛然回头,看见玻璃另一侧的老陈正用镊子夹起那片陶片,暗红碎屑在冷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腕间被祖父抓握过的皮肤突然灼痛难忍。
"立即封存所有物证!"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刑警队长张振国的大嗓门震得观片灯微微颤动。林七夜的目光却死死锁住监控画面——当陶片被装入证物袋的瞬间,解剖台上的尸体突然屈起膝盖,这个本该僵硬的躯体在画面中呈现出活人般的柔软弧度。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在三分钟后。当林七夜跟着张队踏进解剖室,证物台上的玉琮突然发出嗡鸣。青玉表面的双鱼纹路渗出细密血珠,在零下十度的低温中竟沸腾般冒着热气。老陈的镊子当啷落地,所有人都看见尸体紧闭的眼睑下闪过一抹青光,就像三小时前监护室里最后的回光返照。
"通知刑技科,马上做DNA......"张队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林七夜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解锁屏幕却看到满屏乱码。在那些跳动的字符间隙,他隐约辨认出监控视频的时间戳——23:19分,祖父咽气的那个瞬间,走廊监控拍到他站在ICU门口的身影,而那个"他"的右手正握着本该在证物袋里的战国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