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扭头。
千临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
月光勾勒出她瘦削的轮廓,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正对着她,让她心里莫名发慌。
千临旁边,白墨也站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气,手里还提着盏马灯,昏黄的光晕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我……我没干什么!”
林晓燕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否认。
“我就是……睡不着,出来看看……”
声音发虚,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看看?”
白墨往前走了两步,手里的马灯往下一照,正好照亮了掉在地上的钢锉,那玩意儿在地上泛着冷光。
灯光又抬起来,晃过林晓燕那张慌张失措的脸。
“大半夜的,你拿着铁匠铺的钢锉,跑到这儿‘看看’?”
白墨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林晓燕,你拿我们当三岁小孩糊弄呢?”
这边的动静,还有刚才钢锉落地的声音,到底还是惊动了旁人。
赵铁柱第一个冲了过来,身上胡乱披着件褂子,手里攥着个火把,火苗呼呼作响。
跟着他过来的,还有几个住在附近的村民。
“咋了?出啥事了?”
赵铁柱嗓门粗,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先到了。
等他冲进院子,看清眼前这场景,特别是瞅见地上那把钢锉,再看看林晓燕那副魂不守舍、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脸“唰”地就沉了下去。
“林晓燕!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鬼头鬼脑地搞什么名堂?!”
“我……我真没……”林晓燕还想狡辩,声音带着哭腔。
“没干啥?”
白墨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钢锉,举起来。
“支书,王大爷,叔,婶子们,你们都瞧瞧,这是不是老王头打铁用的家伙事儿?她拿着这个,对着咱们播种机最要紧的地方,她想干啥,还要我说透吗?”
“哎呀!这不俺吃饭的家伙吗?俺就说放得好好的咋不见了,原来是你这丫头给顺走了!”
人群里,老王头也挤了过来,定睛一看,立刻叫了起来。
人证物证都在眼前,林晓燕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可笑。
她看着围过来的村民,一张张脸上,再没了之前的客气和好奇,只剩下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那种目光,让她从头凉到脚,浑身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我……我就是嫉妒……”
赵铁柱吼着让她说实话,周围村民们愤怒的质问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林晓燕终于扛不住了,心理防线彻底垮塌,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就是看不惯!凭什么她千临一来就能出风头?!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我哪儿不如她?我就是想把这机器弄坏!让她也尝尝失败是什么滋味……”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在夜里传出去老远,却没人觉得她可怜。
村民们看她的神情,只有厌恶。
这播种机是什么?
那是全屯子人盼着省力气、多打粮的希望!
她就因为自己那点小心思,就要毁了它?
这跟刨大家的命根子有什么区别?!
“你个黑心肝的玩意儿!千知青和白知青好心好意帮咱们,你倒好,恩将仇报!良心让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