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耐脏的旧衣服,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偶尔会沾上些油污和铁屑,但这丝毫不能掩盖她工作时的专注。
她时而拿着角尺仔细测量,时而对照着手册研究材料特性,时而又拿起锤子钳子,在老王头的铁匠铺里叮叮当当地敲打。
老王头一开始还想指点几句,后来发现这女知青根本不需要他指点,甚至在一些细节处理上,比他这个老铁匠还要精妙。
比如如何控制淬火的温度和时间,如何选择不同部位的铁料进行拼接,千临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和方法,虽然老王头听不太懂那些“物理原理”、“金相结构”之类的词,但结果是实打实的——千临改造出来的犁铧,不仅形状更符合力学原理,而且关键部位的硬度和韧性也得到了显着提升。
老王头彻底服了,从一开始的旁观,到后来的主动帮忙拉风箱、递工具,甚至把自己珍藏的一块好钢都拿出来给千临用。
他现在看千临,眼神里全是欣赏:“这女娃,是块好铁,不,是块好钢!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村民们偶尔会好奇地凑过来看,但千临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以及她埋头工作时完全沉浸的状态,让大家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打扰。
只有白墨,会在饭点或者休息的时候,端着水和食物过去。
“喝点水。”
白墨把搪瓷缸递过去。
千临接过,灌了几大口,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第二具快好了。”
她指了指旁边一个初具雏形的犁架。
“不着急,慢慢来,先吃点东西。”
白墨递给她一个玉米面饼子。
千临接过饼子,小口小口地啃着,目光却又飘向了那些木料和铁器,脑子里显然还在计算着什么。
白墨看着她,心里又是好笑又是佩服。
这就是千临,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仪器,心无旁骛。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知青点里,林晓燕看着白墨和千临如今在村里的声望,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又酸又妒。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一来就能搞出这么多名堂?一个改犁,一个治病,风头都让她们出尽了!
自己辛辛苦苦下地挣工分,累死累活,还不如人家动动嘴皮子,敲敲打打?
她找到另外几个对白墨和千临同样心存不满的女知青,私下里嘀咕:
“哼,谁知道那犁是不是碰巧改好的?还有那白墨,装神弄鬼的,什么祖传方子,我看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狗蛋那病,说不定就是自己好的!”
“就是,看她平时那样子,文文静静的,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另一个女知青附和道,语气酸溜溜的。
“现在好了,成了村里的‘活菩萨’,我看队长他们都快把她供起来了。”
“还有那个千临,一天到晚冷着个脸,好像谁都欠她似的,不就是会点修修补补的活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酸言酸语在知青点内部悄悄蔓延,虽然不敢拿到明面上说,但那种排挤和疏远的气氛,白墨还是能感觉到的。
她并不在意这些,也没时间去理会。她知道,只要她们能持续给村子带来价值,这些流言蜚语就伤不到根本。
“白知青,这是攒下的,你和千知青快拿着!”
傍晚,白墨正在药圃里查看那些刚发出嫩芽的草药,狗蛋娘又乐呵呵地送来了一小篮子鸡蛋。
白墨笑着收下,心里暖暖的。
与此同时,在村头的大槐树下,几个歇息的村民也在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