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百斤粮食的赌注,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们心头。
白墨知道,接下来的比试,不仅仅关系到粮食和工分,更关系到她们能否真正在这个村子里站稳脚跟,能否让千临的才华,有一个真正施展的舞台。
她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头,心里默默念叨:千临,一定要成功啊。
关于女知青千临要和队里最好的犁比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没用半天就传遍了整个靠山屯。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疯了吧?一个女娃娃,刚来几天,就敢动老祖宗传下来的家伙什?”
“我瞅着悬乎,那犁都快散架子了,她敲打几下能顶啥用?”
“可我听张顺说了,他那把豁了口的锄头,就是这女知青给敲好的,现在用着可顺手了!”
“锄头是锄头,犁是犁,那能一样吗?犁地可是技术活,差一点都不行!”
“哎,你们说,她要是输了,真赔一百斤粮食?她哪来那么多粮食?”
“谁知道呢,城里人,指不定家里有啥门路。”
林晓燕更是没放过这个机会,在妇女们扎堆的地方添油加醋:
“我看啊,她就是哗众取宠!想出风头想疯了!到时候丢了人,看她怎么收场!连累咱们知青点的名声!”
各种议论声中,时间来到了约定的比试这天下午。
地点就选在村口那块相对平整的二等田里。
队长赵铁柱是个面色黝黑,不苟言笑的壮年汉子,也是村里的村长。
他亲自到场,面色严肃。刘根才跟在他身边,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紧张。
村里人几乎都来了,把田埂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春耕在即,犁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一年的收成,没人不关心。
两头毛色、体格都差不多的壮年黄牛被牵了过来,鼻子里喷着热气。
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农,一个是外号“牛把式”的李老四,另一个是闷头干活的老实人王老五,分别站在两架犁后面。
一架是队里保养得最好,公认最趁手的“老黄牛”犁,油光水滑,看着就让人放心。
另一架,就是千临捣鼓过的那架“破烂货”。
经过千临的修补和打磨,它看起来确实比之前利索了些,但跟“老黄牛”一比,还是显得寒碜。
李老四负责使唤那架“老黄牛”,王老五则被分配到了千临改装的犁。
王老五看着眼前这架修修补补的犁,脸上有些犹豫,但队长发话了,他也不敢多说,只能默默检查了一下犁套和牛轭。
白墨站在人群中,手心里微微出汗。
她看到千临也来了,就站在田埂边上,离那架改装犁不远。
她还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眼神专注地看着即将开始的比试,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都准备好了?”赵铁柱看两边都就绪了,沉声问道。
李老四和王老五都点了点头。
“那…开始吧!”
赵铁柱大手一挥。
“驾!”
“哞——”
两声吆喝,两声牛叫,几乎同时响起。两头黄牛迈开步子,拉着犁铧,切入了湿润的土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两条渐渐延伸开来的犁沟。
一开始,差距似乎并不明显。
“老黄牛”犁在李老四熟练的操作下,稳稳当当,翻起的土浪均匀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