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上一世的四姐夫沈慧照,杨羡的笑容更加浓厚三分。
“原来你就是杨郎君。”沈慧照平静的面庞无波无澜,见到报案的苦主竟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也没有露出丝毫变化。
去年冬日,杨羡在白马寺中不止初次遇到心心念念的五娘,在归家踏出山门时还碰到了另外一个故人,沈慧照。
两人当时擦肩而过,杨羡本以为只自己看到了四姐夫,谁料他也看到了自己。
“原来竟是故人,失敬失敬!”杨羡再次躬身行礼。
两人今世哪里称得上故人呢?不过是前世有缘罢了。
世人皆知汴京城中有一沈姓世家,接连两子夭折,仅余年幼的三子沈慧照也体弱多病。
那年汴京来了一个得道高僧,言家族主刑狱、杀戮过重,若要子嗣活命必须远离红尘、出家为僧。
家中长辈舍不得,可眼看沈慧照也命不久矣,只能无可奈何让高僧带走了沈慧照,那名高僧就是白马寺的了尘禅师。
沈慧照自入了白马寺,做了了尘禅师的俗家弟子,果然身体逐渐康健,成功活过弱冠之年。
在他二十生辰那年,了尘禅师言他尘缘未了、放他归家,刚回来汴京的沈慧照就就去了开封府,成为一名小小的判官。
这日,预备下衙归家的沈慧照接到上峰命令,要他夜间到某高宅后院审理一桩夺产案。
京中世家高门众多,哪家的宅院没有几件不可告人的事情?沈慧照虽才归来数月,已经办理了十几起,熟门熟路的很。
不消上峰殷殷叮嘱,已带齐衙役、随从轻装上阵,踏夜而来。
“原来沈判官与杨郎君竟然认识,想来宫中太妃也可稍稍安心。”杨琬的贴身内侍见两人相识,放心的笑道。
他口称太妃、却并不是太妃宫中的内侍,而是拿出太妃的名头好让沈慧照知道轻重。
可惜沈慧照哪是轻易被人情所左右的人?此话一出,杨羡就知事情要糟。
果然,沈慧照本就板着的面孔又生硬上三分,道,“本官办案一向秉公持正,若是犯人有罪、便是身份贵重也当依律严判,若是无罪、即便普通百姓也不会平添罪名,还请内侍转告太妃娘娘,不必做无畏的担心!”
眼看内侍碰了个钉子,就要翻脸。杨羡赶紧打岔,“开封府中各位大人办案皆公正严明,连官家都交口称赞,我等岂敢随意置喙。
不过太妃娘娘是我家中长辈,怕我年轻、处事不明难免有所纰漏,这才让内侍大人多说两句,请沈大人体谅她老人家拳拳爱护之心,勿怪勿怪!”
杨羡不等沈慧照在说话,立刻将杨树生捧着的东西恭敬奉上,“这是学生家中找来的证人证词,还请沈大人一观。”
说着将环翠、兰珠、陈氏、秀姑、江朝宗及三个老尼姑等涉案的十来人交给开封府的衙役。
沈慧照粗略看过,问道,“只有这些,不告别的?”
这其中包含江朝宗与陈氏勾结图谋杨家产业以及两人放火夺子的证据,却没有他勾引良家的罪名。
杨羡摇头,“只有这些。别的那些涉及家中女眷,还望沈大人体谅,切勿多言半分!”
本搂着罗氏瑟瑟发抖的杨珠听闻此话,瞬间放下心来,她知道今夜算是过去了。
沈慧照不置可否,转身带人离去,只留下宫中的内侍笑看院中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