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李平清清喉咙，不敢再耽搁，“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千万片，飞入红林添娇艳……”

李平愣愣地住口，愣愣地看着孙绍祖忽然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反反复复念叨着：“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起先不过轻声在笑，但笑着笑着却放开了喉咙，似乎听见了世上最最好笑最最滑稽的事情样。

笑到最后，眼圈发红仿佛眼泪都快出来了，孙绍祖才慢慢忍住笑，掩饰地用手摸一摸额头眼角，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大人，真的……有这么好笑吗？”

李平讷讷一问。

“很好笑！你不懂诗，不明白！”

孙绍祖随口回了一句，“不是还有一首诗嘛，接着念！”

“是，大人！”

李平不敢再啰嗦，直接报出诗名《吟雪》，便一口气念了出来，“飘飘飘飘随风飘，飘落一夜无人晓。飘到天亮仍在飘，满园枯树化玉瑶！”

他悄悄瞅瞅孙绍祖，却发现孙大人这一次只是轻轻一笑。

“不过是模仿前一首诗写的，还算有些急智！”

他抬眼看见李平正悄悄偷看自己脸色，遂摇一摇头，“你觉得……这些诗，还有那劝学名言跟鸡兔同笼‘砍脚法’，是一个小孩子想得出来的么？”

“这个……小人不知！”

李平摇一摇头，“不过人都说贾家这个庶子聪明绝顶堪称神童出世了，可笑贤德妃……”

他说到这里急忙住口。

孙绍祖眼睛一瞪，问道：“可笑贤德妃什么？在我这里，你还要有所隐瞒么？”

“不敢不敢，只不过……这事牵扯到宫里，所以小人不敢胡说而已！”

李平嘿嘿一笑，愈发压低了声音，“前几日过小年的时候，皇后娘娘命人给各大亲贵大臣家的哥儿姐儿送去考题，回来又让后宫几位妃嫔自行给母家稚子进行封赏。

结果贤德妃给贾府所有稚子都送去了封赏，单单漏了两个庶子，这其中便有贾环。

不想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被泄露出来，不少人已经在说贤德妃苛待庶弟，枉称贤德之名了，偏偏贾环提出的‘砍脚法’很快传遍京城，彻底解决了鸡兔同笼的难题。

紧随着被贾政张贴在书房里的同样是贾环所写的劝学名言，跟那首《咏松》诗也流传出来。

如今满京城的人，都说贤德妃不仅苛待庶弟，简直就是有眼无珠错把黄金当黄铜了！

小人以为这事颇有几分蹊跷处，大人觉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把消息一点一点放出来，故意针对贤德妃……”

“这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心里明白就行，别在外边说了！”

孙绍祖截断李平的话，却不由得冷笑一声，“原本贤德妃就不喜这个庶弟，如今也算自寻烦恼！只是如此一来，那庶子……怕是处境更艰难了！

……这样，你给我继续盯着贾家，严密关注贾环的情况，倘若有人想要针对暗算贾环，立刻回来报我！”

李平有点莫名其妙，小心问道：“可是大人，那不过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庶子而已，大人如此关注他，是他有什么特殊么？”

“我做事需要你质询么？”

孙绍祖眼睛一瞪。

李平赶忙赔笑，连道“不敢”。

孙绍祖说道：“你也说了这小家伙儿是个罕见的神童，既是神童，日后说不定能为我效力！

……罢了，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便是！等过了年，我会将你的名字报上去，直接给你升百户！”

李平大喜，赶忙郑重谢过，这才出去办事。

孙绍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伸手将窗户完全推开，双眼眺望湛蓝的天际，良久，忽然轻声哼唱出来。

“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三九严寒何所惧，香飘云天外！……如此这般颠三倒四，竟然颇有意趣！

找机会，得让你从头到尾给我唱一遍才行啊！呵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