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去烧火。”赵春江说。
可一进厨房,三人顿时呆立在原地。
只见灶台边堆满没洗的碗筷,锅里剩着吃剩的饭菜,还冒着丝丝热气——最要命的是,锅里煮的竟是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玉米糁,那可是留着过年改善生活的细粮!
“赵春桃!”大哥赵春海再也按耐不住,声音气的发抖。
“家里水缸见底了你不挑,叫我们回来了站都不站起来!结果自己偷偷都吃完饭了?!”
赵春桃满不在乎地回道:“不然呢?等你们等到饿死啊?我当然先吃了。碗我不想洗,你们洗吧。”
王桂兰看着锅里的粥,眼眶瞬间红了:“那是咱家最后的玉米糁!是留着过年的啊!”
“吃了就吃了,有什么好嚷嚷的?”赵春桃不耐烦的白了一眼。
“我从小就吃细粮,那些粗粮我咽不下去!”
这时,赵春海突然发现墙角的柴火堆空空如也:“柴火呢?前两天刚砍的,怎么都没了?”
“我冷,烧炕用完了。这不还剩一点吗?够烧壶开水了。”
赵春桃一脸理所当然。
母子三人只觉得心头火起,赵春江气得浑身发抖:“春桃,你心里就只有自己吗?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赵春桃却突然爆发,尖着嗓子吼道:“别吵了!一回来就叽叽喳喳!粮食吃了你们再挣就是,柴火没了你们再砍就是,多大点事!至于这么没完没了吗?我吃点怎么了?”
王桂兰气得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这么个...”
“哭什么哭?等我哄好了那个铁蛋,多要点彩礼赔给你们就是,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到时候你们都得仰着脖子看我!”
赵春桃一脸嫌弃地看着母亲,转身又对着镜子继续摆弄起来。
院子里一时间死寂如潭。
唯有王桂兰压抑的呜咽,和春海春江的叹息,在墙缝间游走,
“春桃!”
粗粝的喊声撞破凝滞的空气。
是铁蛋。
前一秒还拧着眉翻白眼的赵春桃,瞬间眼波流转。
只见她嘴角勾起甜腻的弧度,迈着小碎步轻盈迎上去:“铁蛋哥~”
尾音拖得绵长,像裹了蜜的丝线缠住人心。
铁蛋心都快化了,局促地搓着手:
“春桃,你又漂亮了。”
“哦对了,快瞧瞧,供销社刚到的料子,给你做衣裳肯定好看。”
他黝黑的脸涨得通红,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
赵春桃眼底闪过欣喜,却蹙着眉嗔怪:“铁蛋哥,你又乱花钱!咱日子还长着呢,该省着些。”
话虽如此,双手却早已把布料紧紧搂在胸前,发梢不经意扫过铁蛋的手背。
铁蛋只觉浑身发麻,傻笑着挠头:“跟你在一起,花这点钱算啥?只要你喜欢。”
赵春桃顺势软在他怀里,睫毛低垂,语气带着委屈:“可这样的话,青山哥又要说我......说我图你的钱......”
“别听他胡说!”
铁蛋急得直摆手,“他就是老古板,你别往心里去!”
赵春桃眼底露出一丝满意,“可别这样,别因为我坏了你们的兄弟感情,那样我会伤心的。”
说着,赵春桃不经意捋了捋鬓发,一截雪白的手腕露出来,让铁蛋看到上面故意留下的烫伤。
“这是咋弄的?!”铁蛋猛地抓住她的手。
赵春桃轻轻抽回手:“没事的......今儿帮家里做饭,太累了,一时没站稳......真不疼,别浪费钱去看医生......”
眼眶却渐渐泛起泪光。
铁蛋二话不说,从贴身口袋掏出几张钞票,硬塞进她手里:“那怎么行!拿着!明天就去公社卫生院,钱不够我再想办法!”
赵春桃指尖紧紧攥住钞票,又娇嗔地倚进他怀里:“铁蛋哥~你真好~”
甜美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