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斯神色黯然,依旧没有给予任何回复。
西索尔似乎明白了什么,顿了一会儿后问道。
“大人...还在想洛尔特吗?”
莫洛斯抬起眼,缓缓点头。
“她...不在了,明明...为什么你们却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抬手捂住胸口,喃喃着。
“这里,像是被人用木锤砸的钝痛...你们没有吗?”
几人对视一眼,曾经有过类似经历的他们纷纷明白少年的郁结之处。
西索尔和弗兰克分别为复律官与警备队,早已对死亡司空见惯,磨去了怜悯的棱角。
卡米尔在充斥鲜血的战斗中偶然会觉得遗憾,但更多还是为完成逐影猎人使命的战友们感到骄傲。
索亚在几人中年龄最小,但灰河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盘,腥臭的污水沟里时常会躺着陌生人的尸体。
亲人离世的悲哀也早已成为过去,她已经学会去面对,去释怀,去继续向前。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拥有比他们的生命长的多的莫洛斯,居然还没经历过为人类必会面对的难题,还会为此停下脚步驻足守望。
“大人,洛尔特和小太阳一样,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时过数十年,西索尔早已能提起这满是遗憾的名字并坦然面对。
他理解莫洛斯的徘徊,就像年轻时的他一样,也会为小太阳的离去而惋惜。
“他们将未来托付到我们手中。作为承载者,我们不会再回望过去,而是向着他们所期待的未来行走。”
即使如今早已长大,索亚依然能随时听见父亲的教诲,与母亲轻声的问候。
他们的面孔在记忆中就像永不褪色的画卷,陪伴在生命的每个时刻。
“死亡似乎不是失去生命呢...”
索亚看向身旁被刻意空出的位置,似乎那位脾气古怪的阿姨还坐在座位上,抱着水晶球发出冷哼。
“他们只是走出了时间,从这条万人行走的道路中率先抵达终点,移步到观众席为我们加油呐喊而已。”
只是一介武人的弗兰克说不出那么高深的话,他只是摸了摸脸上的疤痕,中气十足道
“见多了就好了,麻木后也就不会在意了。”
“她死的好啊。”卡米尔轻笑着摇摇头,“能在编织的未来中消散意识,恐怕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了。”
“大人,洛尔特这一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莫洛斯眨着有些朦胧的双目,不太明白卡米尔的意思。
“您可能有所不知,洛尔特为什么会被我们称为【怪女人】。”
“她独来独往,不与人见面,不与人深交。似乎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预言】。”
“她说,与无关的人过多接触,会影响她对未来的判断。”
“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悲剧与欢喜。如果交情过深,作为能提前预知一切的她就会试着去改变。”
“东方的蝴蝶轻扇翅膀,西方便会出现一场海啸。”
“她无法保证她这只蝴蝶救下的人,会不会造成许多她都无法逆转的未来。”
“但这一切都在遇见您之后改变了。”
莫洛斯微微一怔,瞳孔不自觉扩大。
“我...?”
“是的。”卡米尔食指轻点着桌面,回忆往昔,“二十年前的我估计怎么也没法想到,自己居然会和大名鼎鼎的【预言家】成为好友。”
她的话停在此刻,目光落在莫洛斯的身上。
“或许,正是因为她在您身上看见了一些画面,以至于她愿意走出自我搭建的囚笼,和您一起,向着她眼中最有希望的未来前进。”
“虽然已经逝去,但她的意志却依旧伴随我们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