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宫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许思言本想唤她帮他绾个头发,那宫女却像见了鬼似的,抖成了筛子。
他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吗?
可能还真是。
谢世清宠冠后宫,若是再传出些刁蛮任性、暴戾恣睢的名声来,不更好当真爱的对照组?
于是在皇帝的故意放纵下,他被宠坏了做些打骂宫女太监的恶行也属正常。
事实也正如许思言所想,那宫女跪在地上磕头,心中惊慌不安。
因谢世清午睡时不喜人打扰,那宫女便在殿外昏昏欲睡,只等申时再伺候娘娘起身。
此时时辰未到,主子自己醒了,还发现她打着瞌睡,若是以渎职罪名罚她几大板子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思及此,那宫女磕头磕得更狠了,嘴里不断重复道:
“奴婢该死!贪睡竟误了时辰,求清妃娘娘饶了奴婢吧!”
许思言眼疾手快地把她扶起来了。
“我不怪你!”
那宫女闻言诧异地抬头看了许思言一眼,却被眼前人震惊得一时忘了低头。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许思言奇怪地问道。
那宫女连忙低下了头,又想跪下却被许思言拉住了。
她偷瞄了许思言几眼,继而颤颤巍巍、扭扭捏捏地低声说道:“娘娘竟换了男装,甚是俊俏,奴婢一时看呆了,请娘娘宽恕……”
许思言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微勾起嘴角:“我还以为你是看我披头散发的,以为见了鬼呢。”
这一笑仿佛春风拂面,带着消弭寒冰的温柔,轻轻吹动心扉。
那宫女脸霎时红了:“怎么可能!娘娘天人之姿,那丑鬼怎配与您比拟……”
因着这一笑,往日谢世清乖戾刁蛮的形象竟渐渐模糊,带给她的阴影也消失不见了。
她只是个卑贱的奴婢,清妃娘娘竟对她笑了……
许思言看那宫女喜形于色的模样,便知她跟凶手无关了,故而也放下了对她的试探。
旁敲侧击问出了那宫女叫“桃夭”,许思言让她帮忙绾了个简单的男子发髻。
桃夭的手很巧,动作也很利落,许思言的及腰长发一半被她用白玉银冠高高束起,一半被放任披散着,墨色长发自然地垂在身后,既显清秀风雅,又不失慵懒随意。
许思言本想说些什么,但看桃夭两眼放光的样子便作罢了。
小女孩开心就好。
“娘娘美如冠玉,怪不得皇上醉心,弱水三千,只取您一瓢饮。”
桃夭胆子渐渐大了,不仅敢直视谢世清,还忍不住奉承他。
但她也并没有说大话,皇上可不就为了清妃娘娘守身如玉吗?至今后位空缺,宫中也只有清妃娘娘一个妃子。
突然想到什么,桃夭气极了,唾骂道:“朝廷那些老家伙真的腐朽极了!皇上疼爱娘娘才不舍得纳其他妃子,他们却天天上奏,逼皇上选秀!”
桃夭不知不觉已经完全站在了许思言这边,说的话也逾矩了。
如果是其他懂规矩的必然会让她慎言,可惜许思言不清楚也不在乎,便没有说什么,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皇上选秀了?”
“是啊!那些秀女还住在储秀宫呢,乌泱泱的,都是些庸脂俗粉,甚是碍眼!”
其实那些秀女长什么模样桃夭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只是清妃娘娘去闹事的时候,她跟着远远瞅过几眼。
想来那些秀女经过层层选拔,模样应该都很标致,但那都不重要了,跟清妃娘娘比,定是差远了!
如果许思言听到她的心声定要喟叹一句:年纪轻轻,就被猪油蒙了心!
可惜他此生心生一计,正两眼放光:
“皇上看过那些秀女了?”
桃夭将头摇成拨浪鼓,连声安慰道:“娘娘放心!皇上他只爱您一个,那些庸脂俗粉他是不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