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彻底撕碎。
黑洞洞的枪口,像死神的眼睛,直勾勾地顶着许平升的脑门。
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穿透弥漫的黑烟和震动的空气,狠狠钉在他身上。
光头壮汉那张凶悍的脸上布满了被噪音激起的暴戾,青筋在太阳穴突突直跳,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许平升脸上。
“你是什么人?!”
声音嘶哑而狂躁,勉强盖过了推土机发动机那野兽般的咆哮。
许平升的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后背的伤口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本就油污不堪的衣服。
这尼玛,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强忍着剧痛和几乎要让他昏厥的恐惧,高高举起沾满油污和灰尘的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态。
声音因为恐惧和发动机的噪音而扭曲、颤抖,带着刻意放大的虚弱。
“别…别开枪!大哥!自己人…啊不,我是…我是这厂里的工人!”
他急促地喘息着,试图让自己的谎言听起来更可信。
“之前…之前一直躲在里面…外面太他妈吓人了!我…我就是想…想把这玩意儿发动起来,逃出去……”
光头壮汉眼神凶狠,根本不为所动,枪口依旧稳稳地对着他,带着浓浓的煞气。
“工人?”
他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往前逼近了一步,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放你娘的屁!这破厂子荒得都能长草了,还工人?编瞎话也动动脑子!”
他的目光如同X光,在许平升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他彻底看穿。
“就你一个人?嗯?”
许平升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后背的冷汗流得更凶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眼镜男动了。
他没有说话,但那双镜片后面的眼睛,锐利得像手术刀,冷静地扫过许平升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的脚边——那里,赫然放着几个刚被挪动过的、装着深色液体的机油桶。
视线又掠过旁边被暴力撬断、耷拉着的油箱锁口。最后,目光重新落回许平升那张苍白又沾满油污的脸上。
镜片后的眼神闪过清晰可见的了然和毫不掩饰的讥讽。
卧槽!
许平升心头警铃大作!这孙子眼神也太尖了吧!
他注意到眼镜男的视线落点,脑子嗡的一下,几乎一片空白,赶紧亡羊补牢,声音更加慌乱,甚至带上了哭腔。
“是…是的!大哥!真的就我一个…我…我运气好,躲过了第一波…后来就一直藏着…饿得不行了才出来找吃的……”
他语无伦次,强行解释那几桶油。
“我找到了这台车,发现…发现油箱里还有点油,想着…想着抽出来…看看能不能发动它逃走,或者…或者找个发电机什么的,晚上太冷了……”
他越说越没底气,这谎话编得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