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在大姐那如炬的目光逼视下,孙安俪哪敢吐露实情,当下双手抱头,放声痛哭起来:“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一直都以为孙安佐是孙家买来的孩子,甚至觉得大家怂恿她嫁给孙安佐也没什么不妥。可她做梦都没想到,孙安佐竟然是孙乐谊与外面女人生的孩子。要是养母史玲玲知晓了这个真相,那家里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可这又该怎么办呢?思来想去,孙安俪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能瞒一天是一天。
孙安梅扶着腰,坐在一旁,看着孙安俪只会哭哭啼啼,这般怯懦的模样,即便自己身怀六甲,也忍不住使劲拉下她抱头的双手,焦急地问道:“你整天都守在家里,你要是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呀?”
“就是啊!瞧你这笨样,问你啥都不知道,还想着嫁给四弟掌管家里的产业,还是算了吧你!”孙安芸越说越激动,大声呵斥道:“快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咱爸气得生病昏过去了?”
“你别冲她喊。别人都看着呢。”孙安梅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病人家属,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孙安芸:“有话慢慢说。”
“当时我吃完饭就上楼了,后来听到佣人叫我,等我下来的时候,咱爸已经昏倒在地上了。”孙安俪边说边用力地摇头。
孙安梅满脸怀疑,轻声责备道:“真不知道你哭什么劲儿啊?”
“就是啊,咱爸生病,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还没哭呢,你哭啥?”孙安芸急得直跺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怕我们知道了对你不利?”
“呜呜,呜呜,不是的,我哭是因为担心咱爸呀。大姐,呜呜……我就算不是咱爸亲生女儿,难道就不能为他担心哭泣了吗?呜……”孙安俪听到孙安芸提及她非孙家亲生的事,反而哭得愈发厉害了。
“你看看你,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又没嫌弃你。”孙安芸有些生气地说道:“咱爸生病的时候,就你和妈在跟前,不问你问谁呀?”
史玲玲扶着额头,坐在长椅上,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听到她俩像审讯犯人似的对待孙安俪,无奈地开口说道:“你俩别为难老三了,你爸是被老四那个混小子气病的。”
“什么?您是说爸爸是被你们收养的老四气病的?”孙安芸瞪大了眼睛,看着史玲玲说道:“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惹爸爸生气?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你别整天‘你们的养子’‘你们的养子’地叫,养子也是我的孩子,更何况是我从小养大的儿子。”史玲玲生气地数落着长女,“他现在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了,你整天这么嚷嚷,也不怕他听见。”
“听见又怎样?昨天我看报纸上说,全国各地都在开展以侦破拐卖儿童积案、查找失踪被拐儿童为主要内容的‘团圆’行动,全力侦破一批拐卖儿童积案,全力缉捕一批拐卖儿童犯罪嫌疑人。”孙安芸像背书一样对史玲玲说道:“说不定啊,你们养大的孩子早晚得被人家亲生父母找回去。与其被人家找回去,还不如主动跟四弟说清楚呢。”
史玲玲瞪了孙安芸一眼,骂道:“我早就知道你从小就没安好心,就盼着我们把你四弟送走,好让你接管公司,霸占家产。”
“妈咪。”孙安芸伸手抚着胸口,装作一副难过的样子说道:“您可太冤枉我了,就算没有他,我就能接管公司吗?别忘了二叔家还有两个儿子呢。您觉得我能接管公司?您可真是高估我了。”
史玲玲站起身来,佯装生气地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就算你没那个野心,可你嫁的那个人呢?听说他最近在公司里四处拉拢人,准备筹建项目,想要自立门户呢。”
孙安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妈咪,您更是冤枉好人了。他在船厂上班,每天的应酬就忙得他不可开交,哪还有时间去拉拢人。再说了,有爸爸、二叔还有堂弟盯着呢,就算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呀。”
她口中的“他”,便是孙家的上门女婿刘培春,也就是孙安芸的丈夫。刘培春在孙家这个家族企业里,始终算是个外人,空有一身才华,却难以施展,处处遭受打压排挤。久而久之,便怂恿孙安芸另起炉灶。要是另起炉灶不成,就想办法转移财产,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二小姐孙安梅毕业于师范大学,在当地一所中学任教,嫁的丈夫也是一名教师,因此得以远离船厂的纷争,以及家族企业的纷扰。
听到大姐和母亲不顾躺在急诊病床上的父亲,却在这儿谈论企业和家产,孙安梅望着急诊室紧闭的门,暗暗地叹了口气。
见没人再追问自己,孙安俪也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擦干眼泪,起身走到急救室门口。恰好有个护士从里面出来,她赶忙拉住护士问道:“我爸爸怎么样了?”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护士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和医保卡,开口问道。
“孙乐谊。”孙安俪伸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说道。
“哦,你去那边坐着等吧,有情况会叫你们的。”护士说完,举着病历和医保卡,对着坐在长椅上的家属们问道:“谁是王××的家属,王××的家属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