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凌周还想说些什么,在薛常景三次扯了宁凌周衣角时,宁凌周终于收起了内心的坏主意,踏步上前去,准备跟随康荣淳进入殿内。
在转身向后走去时,一直恭敬垂首的闵陉感受到了来自头顶上方自家太子的一记眼刀。
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周国的晚宴十分丰盛,但是姜离却没有胃口,她一直觉得自从进入小周后一切都怪怪的,可是要说哪里怪,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们此次出使行程已接近尾声,待安定与小周太子和亲事毕,他们便该踏上归程,可是姜离心里一直不太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容拒绝的金国鄯明姝公主的请求,使得姜离此刻在小周晚宴上抓耳挠腮地在想自己该如何去问宁凌周的心意。
以至于桌上摆着的山珍海味都没心情尝一口。
还未想到办法,小周陛下康餮已然举起杯来,慷慨陈词。
“此次,承蒙各国关照,我小周与大昭结下秦晋之好,明日便会在我小周圣殿内举行大婚仪典,届时,还望诸位能够到场观礼。”
在座之人皆站起身来,向着康餮的方向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一别多日,也不知安定在这异国他乡过得如何,姜离心中更是笼罩起一层淡淡的忧伤。
尤其是接收到鄯明姝略焦急催促的眼神,姜离心脏都快炸掉了,只不过这里不是大昭,姜离再不能一有些烦闷便退席出去转转躲避了。
她与宁凌周中间隔着姜霄,她并不能直接接触到宁凌周,明姝公主显然也是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并未刻意催促,只是眼中那刻意掩去的火热莫名烫了姜离一下。
姜离不可避免地多次看向宁凌周所坐的位置,好巧不巧每次都会被姜霄抓包,面对他质疑的眼神,姜离只好悻悻地转过头来,就连隔了一人的宁凌周都感觉到了姜离的不对劲。
“殿下让我与你说,若是不舒服可提前离席。”姜霄轻声将宁凌周的原话转述给姜离,丝毫没有怀疑姜离的用心。
姜离垂眸,既然上位者发话了,她恰好可以此脱身,便令姜霄与宁凌周打了声招呼便离席而去。
嗅到外间有些微凉的空气时,姜离终于松快了些,现在对她来说,逃避或许仍是她最舒服的自保方式。
一溜烟儿,姜离就钻回了沉香驿中。
只不过姜离没想到,这一装病不要紧,这事便引来了很多不速之客,以探病之由打搅了她很多清静时刻。
这不,宴席一散,房中便来了许多人。
有医师,大昭的,金国的,小周的。
有皇子公主,大昭的,金国的,小周的。
“依我看,姜姑娘这是受了风寒所致。”
“不对不对,依老夫看,这小姑娘是有些长期忧虑伤身,以致气血凝滞,体虚无力。”
……
各国医师各显神通,拿出看家本领来替姜离诊脉,可是姜离就头大了,本就是装病,怎闹得这般声势浩大?
几乎所有的医师毒士都为姜离诊了个遍。
可是几乎各执一词。
这场闹剧最后以姜离猛喝了几大罐苦到喊娘的药汤子结束。
待人群散尽,屋中只剩宁凌周,薛常景,姜霄李岑,与姜离。
“晴欢,你主子日常爱吃的梅子还不与她送些过去?”这小脸儿,都苦成什么样了。
姜离自小就不爱吃任何苦的东西,今次身处异地他乡不得已,竟然喝了几大碗苦药汤子,眼下正返苦水呢,薛常景此言正合她的心意。
一颗酸梅子入口,药味果然被冲淡了不少,姜离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心下不禁有些怪怨宁凌周,若不是他让自己以称病来退席,她现在何须受这等折磨。
宁凌周却像完全没接收到姜离哀怨的眼神,平静无波地坐在桌前品着茶,眉眼没有往日那般冷硬,好似稍微弯了些弧度。
他此刻心情还算不错。
“说正事,你们可见到长公主了?”李岑率先问道。
说到这,几人同时眉峰紧锁起来,席上并未见到安定长公主的身影,小周陛下更是以婚前男女双方不得见面来解释安定长公主不出席的原因。
可是,这让几人心中更加疑惑了。
哪有娘家人来探望,不让新媳妇出来见的道理?
“你怎的一直不言语?”宁凌周将手中的茶放下,看向对面默默坐着的薛常景。
姜离这才注意到,从一开始踏入小周开始,薛常景似乎就未曾说过一句话,此话一出,几人的眼神都向薛常景看去,皆是探寻。
在众人注视的眼神中,薛常景很是不自然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略有些低着的头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满是忧愁。
宁凌周就很是松弛了,他甩甩袖子挑起眉来,装作不经意地又将话题轻轻带过:“明日就是大婚了,小周就算有多少小动作,想必也不敢在如此重要的事上做什么手脚。”
几人沉默了会,都表示认同,为了第二日养精蓄锐,几人便从姜离处离开了。
在宁凌周踏出房门前,姜离叫住了他。
“奕王哥哥,我想问……”
“嗯?”
有些难以启齿,姜离皱着眉,不知该如何开口。
宁凌周回过头来,月光照在他后背之上,在屋中门前映出修长的身影。
姜离苍白的小脸落在宁凌周眼里,他有些轻笑着说:“药好喝吗?”
惊愕地抬头,在宁凌周眼中捕捉到一丝戏谑。
她睁大了杏仁圆眼,怔愣着摇了摇头。
宁凌周心中浅笑。
“下次你再答应别人试探我些什么,可就不是这般小惩了。”
说完,他便轻快地离开了。
独留下姜离坐在床上愣了好久。
他何时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