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已然泣不成声,颤抖着说完上面一番话,殿中人的脸色都变了。
本来正追查通敌一事,谁成想半路上恒王府这等丑事竟然被他自己人给爆了出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恒王甚是不得人心啊!况且是自己人说出来的,人家都忍不了前来告御状了,这事多半就是真的了!
圣上摇着头,他岂能不知他这几个儿子的脾性?
恒王这些年虽然深受他的宠信,但知子莫若父,他脾气有些阴狠他是有些了解的。
但平常舞不到他的眼前,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一国皇子,身份尊贵,又是他寄予厚望的亲王殿下,便是有些特殊的癖好,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如今竟被他自己府中的管事爆出来。
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究竟让他天子的脸往哪搁!
眼看着圣上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王管事知晓如若自己再添油加醋些,这把火会烧的更旺,他可没忘他的媳妇孩儿如今可是在那个有些阴鸷狠厉的女子手上,他只能这么做!
“圣上有所不知,除却这些,恒王殿下在大战之时还带了王府的一名舞姬前去,平日里在王府时殿下就甚是偏爱那名舞姬,至今那女子已产下了一个一岁儿子啊圣上!”
此话一出,直接将大殿之中的气氛点炸了,在座的皆惊呆了,奕王与姜灵瀚对视一眼。
啥情况?
我不知道啊…
你妹妹怎的还教他说这么荒唐的事情?
我不知道啊…
圣上脸色也不好看,怎么平白无故他多出个孙子?
还是舞姬生的?
一岁了他都不知晓?
真是丢人!
恒王的脸色都青了,他怒喝道:
“你一派胡言!你——”恒王显然是气急了,话都说不完整了。
“圣上前去恒王府搜查一番便是,那舞姬与小世子便在王府东南角的别院中!”
王管事掷地有声地说着,很是坚定,容不得他人怀疑。
圣上宁玄昭紧皱眉头,向着那带头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又带着一队人马声势浩大地前去了。
众人一片噤声,除了圣上的脸色不好看,就是恒王了,他甚是不解自己哪步走错了。
只是如今幸好还只是私德之事,若还能将那通敌的罪名安到奕王身上,这一战还是他赢,想到这他定了定神色,压下心中的滔天情绪。
不一会侍卫便带着一女子与一襁褓婴儿进殿,恒王看到来人,除了沮丧已没有多的表情,意料之中,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要将那箱子东西狠狠地扣在奕王的头上,坐实他叛国通敌之罪。
圣上的脸色就好看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孩子,仿佛要将他瞪死,那孩子还被抱在怀里,丝毫不知发生了何事。
“恒王!你干的好事!把朕的脸都丢尽了!”
圣上拿起手边放着狼毫笔的檀木笔筒使了很大劲对准恒王的头掷了过去。
怪不得圣上生气,这恒王一直以来拒不娶妻,圣上仁德,也未曾太过逼迫。
本来这种事,他好好遮掩着也无事,可如今竟然是由他府中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扯出来,还是在他举发奕王通敌之时,岂不丢尽脸面!
咚的一声,恒王的脑门已然红肿了一块,只见那舞姬甚是害怕地跪了下来,却没有胆量再多说一句话。
恒王正要思考着如何将通敌一事再提起来,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回圣上,属下在此二人所在的院子里还发现了这个!”侍卫拍了拍巴掌,两个侍卫将一个很是重的箱子抬了上来。
王管事看着那箱子,眼眸一闪,奕王与姜灵瀚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大局已定的喜悦。
箱子打开,金光散出,圣上站起来,眯起眼睛,好啊,全数皆是敌国规制的器物。
什么?
在那舞姬的院中找到了?
圣上的火已然是冒了起来,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贾天一直跪着,原本他也很迷茫,怎么不按说好的那样发展呢?
直到这箱东西竟然在恒王府中被发现,贾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雄壮的汉子竟然开始发起抖来。
“这便是你所说的,赃物?”奕王悠悠地出口,如今大局已定,败局扭转,看你恒王还有什么话说。
贾天哆哆嗦嗦却很利落地跪在地上大声喊着:
“还请圣上饶命啊!”
恒王看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去闭着眼甚是绝望,这蠢东西!
“你既说让朕饶命,且说,要朕饶你什么?”
圣上威严不容造次,眼看着真相要水落石出,殿上如今这么多人,他就是不想扩大事态也不行了。
“圣上容禀,小人之前是受人蒙蔽才来陷害奕王殿下的啊!”
贾天已然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
“那你之前所说姜将军与奕王通敌之事都是假的了?”
圣上眯起眼眸,心中已然起了杀心。
他是谁?当朝天子,如何能让人这般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是的,小人确实在军营中赌牌饮酒,奕王殿下才将小人逐出…先前所言,皆是…皆是有人教小人这般说的!”
贾天哆哆嗦嗦地跪着说道。
“是谁?”圣上步步紧逼。
“父皇!父皇!儿臣,儿臣错了,儿臣不该沉迷女色,诞下孩儿还不敢与父皇言明,还请父皇恕罪!”
恒王已然跪到了殿前,认错的态度甚是诚恳,他的这番哭诉却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贾天的话。
圣上看着这个他宠信了许多年的儿子,他如何能不生气?
君主图治天下,他自己的儿子却如此这般陷害忠良,倒打一耙!
身为父亲,如何能不心痛?罢了,儿女债,儿女债啊!
“贾天杖杀,舞姬赐死,”圣上紧闭双眼,看着殿中跪着的一排人,又看了看站着的奕王,心中滋味无法言说。
“恒王剥夺亲王之位降为郡王,幽闭王府一年,无事不得出府。”
奕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圣上说出这句话之时,貌似一下苍老了许多,也是,他一直寄予厚望的儿子却做出这般事,有辱天家威名,竟还有可能通敌叛国并构陷他人。
不论是为君还是为父,定是会心痛一番的。
闻言,殿中跪着的人已然瘫坐在地上,赐死的众人皆目光呆滞,似乎是不理解一夕之间为何自己就要被赐死?
明明之前说好的不是这样的,直到被侍卫拉走的一刻,他们依旧没醒过神来。
舞姬被强行拉走之时口口声声喊着殿下救我,可奈何,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恒王眼看着自己宠了多年的舞姬被拉走砍头,独留下那襁褓之中的婴孩躺在大殿之中号啕大哭着。
恒王听见这哭声,从呆滞中反应过来,甚是急匆匆地爬过去,很是狼狈。
他将自己精心藏着的孩儿抱起来,蹭着他的脸,绝望的人还在努力安慰失去母亲的婴儿。
“这孩子,你也是教不好的。”
圣上看着殿中荒唐的景象,身旁的太监便走下去将孩子硬生生从恒王怀中抢走。
恒王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自己的孩儿,只得悲怆地任由太监将他抱走,殿中又重新响起孩子的哭声,悲痛欲绝。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圣上的眼圈已然红红的,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