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当今丞相之女,身份贵重,一举一动皆有万民景仰,因此世家子弟更须谨慎律己,严以率幼,成为表率。”
“小姐可知,在外你代表的便是丞相府的脸面,身为世家女,举止不由心,闺阁教条须得谨记于心,女儿家最是要万事注意处处留心…”
教习嬷嬷不停地说着,姜离看着窗外被风拂起的细软柳丝出着神,眼看着又被风摇摆着向刚刚相反的方向而去,她便收了心绪,一丝不苟地将那些前世她嗤之以鼻的话都记在心里。
闺阁女子向来是这般困侑于一方天地,古时名节最为重要,女儿家千万不能行差踏错,一旦落子偏差,便万劫不复。
这些姜离最近也想了很多,这往后免不了都是些朝堂争夺,闺阁争斗,女子一旦行错一步便会遗误终生不得好结局,让人很是唏嘘。
姜舜甚是将姜离的话放在心上,这不,很快便从皇宫借了这教习女官来,日日教导姜离规矩礼仪,小至平日里行走、落座,大到与上行礼问安,无处不细,女官都事无巨细地教给她。
一连练了几日,倒是像个样子了。
“爹爹,女儿想习字,不知爹爹这可有好的字帖?”
姜离眼看着自己都十三了,胸无点墨可不是世家小姐该有的,像那些出口成章啊,她虽做不到那样文采斐然,但也是要沾染些书香气的。
“纨纨可找错人了,你二兄那里好字帖多的是,纨纨何不去找他帮忙?”
姜舜正整理自己多年收集的名家大作,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姜离看着那几箱子的画作,眼睛里发着光。
“爹爹又不是不知道,二哥向来不喜纨纨,不若爹爹将那幅山水图借给纨纨?我好借花献佛?”
姜离瞥见姜舜的桌上铺开的画卷,便心生一计,谄媚地凑到姜舜跟前,她可没忘,姜离那二哥觊觎老爹这幅山水图许久了,后来她记得还是苏婉婉进府来哄的她爹高兴将这山水图赠予二哥,这才拉拢了她的亲哥哥。
来找爹爹寻字帖的档口让她发现了这了不得的东西,如今她便求来这幅图赠予那二哥,如此一来,想必二哥便不会轻易被那苏婉婉拉拢了。
我真是好计谋。
“好你个纨纨,小鬼头越发狡猾了!”姜舜点了点女子的小脑袋,轻轻笑着。
兄妹之间关系不融洽,他这个当爹的也甚是头疼,但他狠不下心来对纨纨,便放任他三人关系恶化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
如今看着纨纨竟还愿意抛开一切去修补这关系,他心里当然高兴,便将那名家大作双手奉上。
姜离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些唇舌,没想到父亲如此痛快,谢过父亲后,便来到二哥的院里,二哥一向清俊,不曾习武所以身子单薄些,如今虽是春日里,但前几日晚饭时分见到二哥他还身着毛领大氅,想必是受不了这刺骨的倒春寒。
“你来作甚?”
二哥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姜离怀中抱着长长的墨玉色锦盒站在原地,她重生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府里有条规矩那便是晚饭是定要一家人都在的,所以她这段时间毕恭毕敬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里。
虽说是比以往懂事了不少,但她之前动辄打骂他们二人身边的陪侍,虽没有打死的,但也有不少打伤打残的,所以二人的态度虽有改观,但却并无真正破冰。
“二哥,”
姜离脆生生地叫着,很是亲切,好像听不出来姜庭安语气中的疏离。她捧着锦盒快步走上前去,“爹爹赏了我这幅画,我想着二哥定然喜欢,便求了来赠予二哥。”
说着姜离便要将锦盒的盖子掀开。
“饶你什么好画,我也不会收…”
姜庭安将头斜过去,再不多看一眼,但好奇心却促使着他瞥了一眼,最后那拒绝的话头子却戛然而止了。
姜庭安眼看着他眼馋已久的山水画摆在了眼前,他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姜离竟跟爹求到了这幅画,他可是求了爹好久,爹都未曾赏给他。
“二哥可还喜欢?”
姜离眨巴着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看向她这个面硬心软的二哥,她很是知晓投其所好,并且这阵子的乖巧可不是白装的,虽说现在面上看着还没有大的改变,但润物细无声,这幅画便就是她讨好她二哥的巨大杀招!
姜庭安面色十分不自然地咳嗽了几下,他心中怎会看不见这阵子她的乖巧懂事,与过往判若两人,但她之前给他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他不知到底该如何看她才好。
“我知晓二哥喜欢这画,二哥喜爱游玩山水,这画便是我的诚心,纨纨是真的知道错了,哥哥在上,还请原谅妹妹,日后二哥且看着就是了,我一定不会给丞相府丢脸了。”
姜离说罢便将画塞进姜庭安的怀中转身离去了,她这话说完,已是完成此番任务了,二哥既已收下这画,便是接受了她的致歉,此后哪怕做不到多兄妹情深,但兄友妹恭还是能达到的。
姜庭安愣着看向怀中的锦盒,她是真的改变了?
要换作以前,一见面她便恶语相向,全然不将他这个二哥放在眼里,如今却处处恭谨谦让,礼仪周到。
想必,是真的在改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