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的灯笼光逼近,婉儿突然想起记录册里夹着的密信:“祭天台中央地砖下埋着十二具童男童女骸骨,对应十二时辰方位,龙珠就藏在亥时位。” 她掏出火折,借着微光看见井壁刻着与日记相同的神秘符号,箭头正指向祭天台方向 —— 这枯井竟是当年修建的巫蛊阵眼之一。
“在这里!” 羽林卫的呼喝声响起,婉儿迅速将记录册塞进断碑缝隙,扯下鬓间银簪刺向追来的太监。簪头的红宝石正是崔尚宫玉佩上的旧物,此刻划破对方手腕,鲜血滴在断碑上,竟显出血肉模糊的 “杀” 字 —— 这是崔尚宫用自己的血刻下的警示。
她趁机爬出枯井,却被横飞的水火棍击中肩头。倒地瞬间,她看见为首的太监举起丹炉,炉中青烟正凝成父亲被拷问的幻象。“想救你爹?” 太监踩住她的手腕,“明日祭天前带着龙珠来祭天台,否则陆大人的人头就会挂在午门上 ——”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鸾铃声,李公公的尖嗓音穿透风雪:“哪个在御花园喧哗?太后要往颐和园祈福,速速清道!” 羽林卫们顿时慌乱,婉儿趁机滚进假山洞,看着他们抬着丹炉匆匆退去,掌心里还攥着那半块蟒纹碎片,鎏金部分已被体温焐热,露出底下刻的 “陈怀礼印” 四字。
雪粒子打在洞口,婉儿靠着石壁喘息,肩头的灼伤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终于明白,井水异味只是幌子,陈怀礼真正的阴谋是借冬至祭天,用巫蛊之术制造 “圣祖显灵”,逼太后还政,而父亲和所有知情者,都将成为这场权力盛宴的祭品。
翻开从库房带出的记录册,最后一页画着祭天台的平面图,中心位置标着 “龙珠阵眼”,旁边用朱砂圈着今日时辰:“腊月廿三丑时,取陆明修心头血,炼祭天丹。” 陆明修正是父亲的本名,而丑时三刻,正是半个时辰后的子时交接。
婉儿摸了摸断碑上的血字,突然想起崔尚宫账本里的 “太液龙珠,血祭冬至”。龙珠不是什么神物,而是陈怀礼用活人鲜血祭炼十年的毒石,此刻正埋在祭天台地砖下,吸收着十二名童男童女的精血,只等冬至时刻与丹炉呼应,释放出能操控整个紫禁城的迷幻毒雾。
她艰难起身,拍掉身上的雪,将蟒纹碎片和记录册藏入衣襟。远处,李公公的灯笼光正向颐和园方向移动,而她知道,父亲的生死、太后的安危、整个王朝的命运,都系在祭天台的那块地砖上。雪越下越大,婉儿望着漫天风雪中的紫禁城,忽然想起父亲教她读《孟子》时说的 “虽千万人吾往矣”,此刻她终于明白,有些路,哪怕刀山火海,也必须独自前行。
深吸一口气,婉儿裹紧被火燎破的棉袍,朝着祭天台的方向走去。袖口的血迹滴在雪地上,开出朵朵红梅,像极了崔尚宫临终前簪子上的宝石。她知道,陈怀礼的阴谋即将在冬至达到顶峰,而她手中的记录册和蟒纹碎片,将成为刺破这场迷局的利刃,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绝不让那些无辜者的血白流。
夜更深了,祭天台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婉儿摸了摸胸前的断碑,上面的 “血祭” 二字仿佛在发烫。这一晚的意外发现,让她看清了阴谋的全貌,也让她更加坚定了破局的决心。当远处传来五更的梆子声时,她知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到了,而她,即将成为点燃曙光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