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摸索,依靠莹黄的火光,芈一歌几乎没有花费多大功夫就出了坟茔。
好似封堆之人知晓墓里的人一定能出来般,让人困惑。
芈一歌用力推开斜上方的石板,迎着洞口传来的天光沿阶而上。
蓝天白云,绿树成荫,如果不是刚出坟茔般的环境,这里不失是一处休闲野游的好地方。
可惜,一切尚未确定。
芈一歌被一连串的变故折磨的有些疯魔,她很想弄清自己身在何处。
现实中、异世里亦或是梦境内,无论是哪种情形,她都甘之如饴。
最怕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一个人来讲十分残酷。
芈一歌如死里逃生后的人,大口的贪婪地吸食空气,久久不愿吐出。
好像只有空气被吸入腹中的感觉,使她相信自己活着。
良久,芈一歌憋的脸通红,才吐出浑浊气息。
美妙的感觉使她陶醉,卑微且可怜。
反复数次,芈一歌迷醉在这片森林包裹的坟茔前,浑身舒泰。
痴迷地吐了口气,芈一歌缓慢地睁开迟暮的双眼。
顺畅了身心后,她这刻才有心思考虑自己置身何地,今昔何昔。
怪异的鱼,交界的水。
凌空的人,御器的人。
炫丽的道法,诡魅的战场,雄伟的楼阁,参天的神灵。
此前种种浮光掠影,一幕幕从芈一歌眼前流过。
谢幕后,静谧的森林,清新的空气让她如释重负,只希望巨大神灵的一鞭把自己抽离了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伸出双手,鹤皮依旧,白发如雪。
芈一歌不断指挥自身关节,做着奇怪动作,然后蹲坐地上嚎啕大哭。
女人是男人的底线,容貌是女人的底线。
任是谁都不愿接受前一刻还貌美如花,下一刻苍老华发。
身处死地般的墓室内,芈一歌没有厌弃这具苍老的皮囊,强迫自己相信那是死亡后重活一世的新生。
一旦脱离墓道之外,绿意盎然的气息扑面而来,鲜活的世界展现眼前。
强压下的心绪猛烈爆裂,所有的期待如梦幻泡影被戳破。
天渐渐黑了,如同芈一歌的世界一片黑暗。
漆黑的夜,只余下一道哭泣诉说世界的不公。
声音彻夜不熄,逐渐低迷嘶哑。
哭了整整一夜,芈一歌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醒来。
直到感受到一丝温暖将自己包围,她才停下。
天亮了,芈一歌身上披着灰色的光,趴伏在地上。
细细碎碎的声响传入耳中,犹如孩童的呢喃,慰藉心灵。
迷茫的眨了眨昏涩的眼,芈一歌四下搜寻,除了墓道里昏暗的光格格不入外,哪里还有什么异常。
“吱吱喳喳…”
细碎声时有时无,敲击耳鼓。
芈一歌大声询问,发现她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讷讷无言。
遇到这种状况,芈一歌非常确定自己不是聋了就是哑了。
哭了整整一夜,哑是一定的,是不是聋了只需随意一点声响便可确认。
黑暗渐退,天刚放明,浓密的森林理应复苏,但她听不见虫鸣鸟叫,树叶磨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