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但路面还结着薄冰。
沈杰把车停在女生宿舍楼下时,姜雅琴已经抱着羽绒服坐在副驾上,发梢沾着水珠——显然是特意洗了头。
“昨天在食堂,张雅雯说看见赵公子和心怡去快捷酒店了。”她把暖手宝塞进他掌心,指尖凉得像块软玉,“他们才交往三个月呢。”
沈杰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跳了跳。
他当然知道赵公子是谁——李毅风的狐朋狗友,上回在奶茶店撞翻姜雅琴的热饮,连句道歉都没有。
“所以雅琴同学也想效仿?”他故意把车开得很慢,雪水在轮胎下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姜雅琴歪头看他,睫毛上还凝着没擦净的水珠:“不是效仿呀。”她把暖手宝往他手心里按了按,“是突然很想……和你有个只属于我们的空间。不用躲在操场角落接吻,不用在教室后排牵手还要防着教导主任。”
沈杰的喉结动了动。
后视镜里映出他发红的耳尖,像被雪水浸过的珊瑚。
他想起前世在出租屋陪姜雅琴复习考研的日子,那时他们连间带独立卫生间的房子都租不起;想起手术室外他攥皱的缴费单,上面的数字比此刻的车速还让他心慌。
“到了。”他把车停在“济州商务酒店”门口时,鼻尖已经沁出薄汗。
酒店玻璃门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姜雅琴的羽绒服帽子滑下来,露出编了半截的麻花辫——显然是出门前特意收拾过。
前台小姑娘扫了眼身份证,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标间599,含双早。”
沈杰摸钱包的手顿了顿。
这是他这个月兼职赚的三分之二,够给父亲的药箱添三盒降压片。
但余光瞥见姜雅琴扒着前台玻璃看房态图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他到底把银行卡推了过去。
“1808。”房卡落在玻璃台面上的轻响,让姜雅琴的耳尖瞬间红透。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姜雅琴的手指绞着羽绒服拉链,金属头在她掌心压出红印:“沈先生,我、我可能要洗很久。”
“嗯。”沈杰盯着电梯数字跳动,喉结上下滚动,“我去买瓶水。”
但当他握着冰镇可乐回到房门口时,门把手上的“请勿打扰”牌正在轻轻摇晃。
他推门的动作放得极轻,却还是撞响了玄关的铜铃。
然后他就僵在了原地。
所谓的“透明浴室”不是磨砂玻璃,是一整面落地钢化玻璃,水汽正顺着玻璃往上爬,模糊了里面的人影。
姜雅琴的粉色浴袍搭在马桶盖上,发带挂在淋浴头挂钩上,像朵蔫了的花。
“沈、沈杰?”玻璃后传来慌乱的响动,“你、你转过去!”
他的后颈瞬间烧起来。
转身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砰”的一声,惊得浴室里的水声都停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弯腰捡瓶子,余光瞥见玻璃上被雾气晕开的人影,心跳声大得要震破耳膜,“你洗,我、我去阳台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