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前世他在夜市攒钱给她买的那串水晶手链,在路灯下晃出细碎的光:“沈杰!我就知道你会来……”她起身时带倒了椅子,木质椅腿刮过地面的声响刺得人耳膜发疼,“那天在奶茶店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气话。陈学长只是帮我看学生会招新的资料,我们真的没什么——”
陈宇飞的书“啪”的一声合上。
他盯着伍芷清泛红的眼尾,又看看沈杰紧绷的下颌,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
“阿清,我和周同学是来谈社团的事。”沈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贴上了冰凉的香樟树干。
他能闻到伍芷清身上的茉莉香水味,和前世她生日那天喷的一模一样——那天他攒了三个月钱买的项链,被她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你别骗我!”伍芷清往前迈了一步,白裙扫过沈杰的裤脚,“我听张雅雯说,你最近和那个姜雅琴走得很近。是不是我上次说她土气,你故意气我?沈杰,我可以道歉的,我可以——”
“伍同学。”沈杰打断了她,声音像浸了冰水一样,“我和姜雅琴是正常的同学交往。至于你我……”他盯着伍芷清耳后的朱砂痣,前世她也是这样红着眼说“我错了”,转头就收下了李毅风送的跑车钥匙,“从来都只是普通同学。”
凉亭里的蝉突然不叫了。
周文翰的可乐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两步又被香樟根绊住。
陈宇飞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清了清嗓子:“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经过伍芷清身边时顿了顿,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月光爬上伍芷清的手腕,她攥着裙角的手指关节泛白。
沈杰看见她眼尾的泪痣在颤抖,像一颗快坠下来的星子。
可这一次,他没有像前世那样慌慌张张地掏纸巾,没有说“我不生气了”,甚至没再看她第二眼。
“走了。”他拍了拍周文翰的肩膀,转身往宿舍方向走去。
晚风卷着桂花香扑进鼻腔,他突然想起姜雅琴说过的话:“北校的桂花开了,比南校的香。”
身后传来细碎的抽噎声。
沈杰摸了摸裤袋里的手机,姜雅琴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我妈说芝麻糖甜得刚好”。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突然想起重生那天清晨,他蹲在医院走廊,听医生说“准备后事吧”——那时伍芷清正和李毅风在三亚度假,而姜雅琴,正攥着他的手,在缴费单上签了“家属”。
树影在地上织成网,沈杰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他摸了摸后颈发痒的皮肤,那是前世在工地搬砖时晒出的痱子。
有些路,走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