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柔突然扑通跪地:“表嫂息怒!柔儿愿做牛做马……”
“王府不缺畜牲。”小丫笑盈盈扶她起身,“倒是婆母跟前缺个知心的丫鬟,表妹这么贴心,我看你伺候婆母最合适不过。”
顾夫人一把扯过婉柔:“不知道谁生的野丫头也配安排官家小姐?”
“您怕是老糊涂了。”筱悠突然摔了银剪子,“小丫是上了玉牒的多罗格格,也是我乌拉那拉家的二格格,哪个身份都比你尊贵,至于您口中这位官家小姐……”她指尖点着瑟瑟发抖的婉柔,“父亲不过是个捐来的九品主簿,连给格格提鞋都不配!”
宁楚克突然从多宝阁后探出头:“我知道!这叫狗仗人势!”
“宁儿!”胤禛拎起女儿晃了晃,“昨日教你的《礼记》都喂墨云了?”
“喂了呀!”小丫头理直气壮,“墨云吃完就拉肚。”
“苏培盛!”胤禛的呵斥混着顾夫人的尖叫:“反了!都反了!你们王府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您。”筱悠抚着翡翠镯子起身,“顾家私卖祭田的账本还在我案头搁着,您要现在对一对?”她忽然逼近顾夫人,“三百亩良田换五个瘦马,顾老夫人真是好算计!”
婉柔突然瘫软在地,绢帕里掉出个香囊。小丫用鞋尖挑起香囊:“哟,这不是八大胡同最爱的暖情香?”
“你血口喷人!”顾夫人扬手要打,被顾砚之擒住手腕。
“母亲闹够了没有!”顾砚之官袍下摆沾满雪泥,显然是策马疾驰而来,“今早都察院收到密报,表舅贪墨河工银两,您猜这笔银子最后进了谁的口袋?”
宁楚克突然举着弹弓窜出来:“我知道!进了坏女人的妆奁匣子!”木弹子嗖地击中婉柔发髻,银蝶簪应声而落。
“宁楚克!”胤禛拎着女儿后领提到半空,“谁教的你?”
“是邬先生教的!他说这叫打草惊蛇……”
暖阁帘子猛地掀起,邬思道拄着竹杖踱进来:“老夫可没教格格用弹弓打人。”
顾夫人突然踉跄着扶住案几,佛珠线绷断,玛瑙珠子滚了满地。婉柔爬着去捡珠子,被小丫用算盘挡住:“表妹仔细扎手,这珠子可值三百亩祭田呢。”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顾夫人指甲抠进黄花梨案面,“我要告御状!”
“您尽管去。”筱悠笑着展开婚书,“从正门出,顺道让百姓瞧瞧顾家是如何背信弃义,成婚三月就往有功名的儿子房里塞人,还准备下药,不知道的还以为顾老夫人是八大胡同的老鸨。”
顾夫人被请出王府时,婉柔缩在马车角落抽泣,“姑母,现在可如何是好?您答应让我嫁给表哥的。”
“没用的东西,你回去吧。”
染坊里,小丫将香囊扔进染缸,孔雀蓝的药汁咕嘟冒泡。顾砚之从背后环住她:“母亲明日要去家庙清修。”
“清修好。”小丫戳了戳他腰间玉环,“省得天天让人爬你的床。”
“我倒想让夫人天天爬我的床。”顾砚之突然将她抵在晾晒架前,“不如今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