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东宫琉璃瓦染成血色,程晚意立在丹墀之下,望着朱门上斑驳的铜钉。三日前靖王府宴的血迹虽已洗净,空气中却仍残留着挥之不去的腥甜。太子宣她即刻入宫,而裴砚之因追查千机阁余孽未归,令她心中无端生出几分不安。
“程姑娘,请。”宦官尖细的嗓音打断思绪。穿过九曲回廊时,程晚意悄然开启读心术,却只捕捉到宫人机械的念头:“该给兰妃送安神汤了”“太子殿下今日又发了好大的火”。直到踏入偏殿,扑面而来的强烈情绪几乎将她掀翻——太子萧景墨攥着密报的指节发白,心底翻涌的杀意如惊涛骇浪:“靖王必须死!还有那个读心女......”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程晚意福身行礼,余光瞥见案头摊开的舆图,西北边境的标记被朱砂重重圈起。萧景墨抬起头,眼底猩红未褪,声音却带着上位者的从容:“程姑娘可知,靖王在狱中自尽了?”
读心术瞬间捕捉到他的真实想法:“死得太便宜了,本王要千机阁血债血偿!”程晚意心中一震,面上却维持着平静:“昨日还见王爷精神矍铄,怎会......”
“畏罪自杀罢了。”萧景墨冷笑,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但本王总觉得,还有漏网之鱼。程姑娘的读心术,能否看透死人的秘密?”他的指尖划过她耳畔,程晚意却在其心底“听”到森冷的盘算:“若她无用,便与靖王作伴去。”
当夜,程晚意被安排至停灵的偏殿。白烛摇曳,靖王的尸身覆着素白锦被,面容竟还带着几分诡异的安详。读心术刚一展开,便撞上冰冷的屏障,唯有断断续续的残念如游丝:“阁主......计划......玉佩......”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啊!”程晚意惊呼,却见竟是诈尸的靖王猛然坐起,眼中泛着幽绿的光芒。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破窗而入,裴砚之的长剑精准刺入靖王咽喉。黑血喷涌而出,腥臭的气息中,程晚意读取到靖王最后的念头:“读心女......血祭......”
“你没事吧?”裴砚之揽住她颤抖的肩膀,玄色劲装还带着夜露的寒意。程晚意望着靖王逐渐消散的瞳孔,突然想起宴会上他心口的千机阁图腾,以及那句未说完的“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砚之,我总觉得不对。”她抓住他的衣袖,“太子为何急着让我查看靖王尸体?还有,靖王明明是被千机阁控制,为何太子咬定他是畏罪自杀?”裴砚之的疤痕微微抽搐,沉默良久才道:“太子近日与北狄使者来往频繁,我在他书房发现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异响。裴砚之将程晚意护在身后,长剑出鞘。三道黑影如鬼魅般跃入,正是千机阁的装束。打斗声惊动了守卫,而程晚意却在混乱中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太子的贴身太监李德全,竟在暗处对着黑衣人比出千机阁的手势!
“小心!是内奸!”程晚意大喊。裴砚之闻言,身形急转,剑锋直取李德全。老太监怪笑一声,扯下面皮,露出千机阁长老的面容:“读心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手中甩出的毒烟弥漫开来,程晚意顿感呼吸困难,读心术也陷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