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结动了动,喉咙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六瓣花的光刺得人眼睛发酸,可我不敢移开视线——那团光里似乎藏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线,线头正戳在我心口,一下一下扯着,疼得发慌。
"晨哥。"苏悦的声音带着点颤,她蹲在我脚边,指尖还沾着符纸灰,"你看这个。"她把沾了灰的手指往光膜上一按,黑灰"滋啦"一声被吸了进去,在六瓣花位置冒起个极小的火星。
石门里传来细碎的瓷裂声,像有人在敲碗底,闷闷的。
湛瑶突然松开我的手腕。
她的手刚才还暖得发烫,这会子抽走,我腕上凉飕飕的,倒比被黑影碰着还难受。
她凑近石门,发梢扫过我的手背,我看见她锁骨处的烫伤在发光里泛着粉,那是上周替我挡厉鬼时留下的——当时她扑过来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我只来得及抓住她后衣领,就听见皮肉烧焦的味道。
"螺旋纹是引,六瓣花是核。"她的指尖悬在石门上,没敢碰那层光膜,"老校门门楣的纹路...和这是同个阵基。"她侧过脸看我,眼睛里映着六瓣花的光,"去年你拍朋友圈的照片,我存过。"
我后颈的汗毛竖起来了。
去年春天的事突然涌上来:我举着手机站在老校门前,门楣上的螺旋纹被阳光照得发亮,我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湛瑶在旁边翻白眼说"幼稚",可第二天我就看见她朋友圈转发了那张照片,配文"某些人臭美也要拉着别人当背景板"。
"晨哥。"苏悦拽了拽我衣角,她的指甲盖泛着青白,"这符灰往花里钻,像在给咱们指路。"她指腹蹭了蹭石门,光膜荡开涟漪,"可能得顺着它的道走?"
石门里的青铜盒又动了。
这次盒盖裂开的缝更大,我看见里面有半截手腕,皮肤白得像泡了三天水的馒头,指甲盖是青紫色的,正一下一下抠着盒沿。
雾气里的笑声变尖了,混着点婴儿哭似的抽噎,有人在喊"哥哥",有人在说"回来晚了",我太阳穴突突跳,后槽牙咬得生疼。
"得破了这屏障。"湛瑶突然转身,她的校服领口被汗浸透了,贴在锁骨上,"这光膜是能量锁,六瓣花是锁芯。"她摸出随身带的笔记本,翻到画满符文的那页,"我之前研究过老校史,民国二十三年重修校门时,校董请过崂山道士刻阵——螺旋引气,六瓣聚灵。"她笔尖点在六瓣花图案上,"聚灵阵的阵眼,得用相反的能量冲开。"
"怎么冲?"我嗓子哑得厉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兜里的黄铜钥匙——那是张老师临终前塞给我的,他说"拿着,能开该开的门"。
现在想来,这钥匙齿痕和石门纹路倒有几分像。
苏悦突然站起来,把随身的符袋翻了个底朝天。
她的符纸都是自己画的,边角卷着焦黑,那是上次在实验室被鬼火燎的。"用我的符!"她抽出张朱砂符,"我画的破煞符,能冲散阴脉!"
"不行。"湛瑶按住她的手,"聚灵阵吸阴聚阳,你这符属火,冲进去会炸。"她低头翻笔记本,发顶的呆毛跟着晃,"得用...引灵术。"她抬头看我,"晨哥,你之前在琴房用过的,用活人气引。"
我胃里一缩。
上周在琴房,我被红衣女鬼逼到墙角,是湛瑶教我用指尖戳破掌心,用血引动阵里的阳气。
当时她攥着我的手按在琴谱上,血珠渗进谱子的墨迹里,女鬼的长发"刺啦"一声烧着了。
"要我流血?"我捏了捏拳头,掌心还留着上次的疤。
"不是血。"湛瑶摇头,她的手指轻轻按在我心口,"是生气。
你命硬,张老师说过的。"她的指尖隔着校服布料,烫得我心口发疼,"聚灵阵要的是活人的生气,你把生气往六瓣花里引,我用灵能压着,苏悦用符纸定方位。"
苏悦已经把符纸在地上摆成六芒星,符头都对着石门。
她抬头冲我笑,可嘴角抖得厉害:"晨哥你别怕,我数到三就烧符。"她从兜里摸出打火机,金属壳在光里闪了闪。
我深吸一口气,后背抵着冰凉的石壁。
雾气漫到膝盖,凉得人直打哆嗦。
六瓣花的光更亮了,我盯着它,感觉心口那根线绷得更紧——像是有人在门里拉,我在门外拽。
"一。"苏悦的打火机"咔嗒"一声。
湛瑶的手按在我后颈,她的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像团小火苗:"跟着我呼吸。"她的呼吸又轻又慢,我跟着她吸气,呼气,再吸气,心口那根线突然"嗡"地颤了下,顺着胳膊往指尖窜。
"二。"符纸腾起橘色的火,苏悦的影子在墙上晃成一团。
我抬起手,指尖离六瓣花还有五厘米。
光膜突然烫起来,像块烧红的铁,我手背上的汗毛"滋"地卷了边。
可那根线还在扯,我咬着牙往前送,指尖刚碰到光膜——
"三!"
符纸烧得噼啪响,火星子溅到石门上。
六瓣花的光"轰"地暗了下去,我心口那根线"啪"地断了。
湛瑶的手猛地攥住我手腕,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引!
往左边第三道螺旋纹!"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螺旋纹从外往内数,第三道的纹路比别的深半分。
刚才没注意,现在越看越明显——像道刻进石头里的小沟。
"敲它。"湛瑶从兜里摸出个铜铃,那是她奶奶给的护身符,"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