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地窖深处突然传来机关转动声,一道暗门应声而开。林逸冲进去的瞬间,听见老鬼的咒骂声被重重关上的石门隔绝。
暗门内是个不足十平米的密室,墙上挂着泛黄的盟会章程,案几上供着祖父的遗像。遗像前的香炉里,还插着半支未燃尽的线香——正是老者指间那支。
“临渊兄,你的孙子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林逸转身,看见张叔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老者那副墨镜。他穿着与白天不同的藏青色唐装,袖口处露出与陈昊相同的疤痕。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林逸握紧铁盒,后退半步。
张叔起身,走到遗像前上香:“1995年,你祖父就是在这里把商谱上册交给我。刚才那些人,都是霍启明当年安插在江商盟的内鬼。”
林逸注意到张叔胸前若隐若现的纹身——完整的凤凰图腾,比老者的更清晰。铁盒在手中发烫,他试探着打开,里面是本用油纸包裹的账册,首页写着“江商盟庚子年财务纪要”。
“老瞎子用自己的死,为你换来三小时的先机。”张叔指节叩响墙面,密室另一侧缓缓升起暗格,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块青铜碎片,“霍家要的不是鼎,是江家天命者的血脉。”
窗外惊雷炸响,林逸手臂纹路突然蔓延至肘部。张叔目光一凝,抓住他手腕:“你用了罗盘?”
“刚才在废墟里,看到了一些画面...”林逸喘息着,将断手的事娓娓道来。
张叔脸色剧变,冲向暗格取出一块碎片,与林逸的罗盘拼合:“这是当年霍启明砍断你祖父的手指,他一直在用邪术养这些碎片,试图伪造天命者血脉。”
碎片拼合的瞬间,密室地面浮现出完整的青铜鼎投影,鼎身纹路与林逸的手臂完全重合。张叔从怀中掏出半枚玉佩,与投影中的鼎耳严丝合缝:“霜降夜还有三天,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鼎身,否则...”
“否则怎样?”林逸追问。
张叔沉默良久,从遗像后取出一张泛黄的报纸,1995年10月15日的头版标题刺目:“长江沉船事故致七人遇难,考古学家江临渊下落不明。”
“你祖父不是死于追杀,是自愿沉江。”张叔指着报纸角落的小广告,“他用自己的命,为你父亲争取到二十年的平静,也为你争取到一次重生的机会。”
林逸浑身发冷。重生不是意外,是祖父用生命布下的局。他想起父亲的疤痕、老者的断手、张叔的纹身,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江商盟与霍家跨越二十年的博弈。
“那苏瑶呢?赵明呢?”林逸抓住张叔手腕,“他们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张叔摇头:“霍家只知道天命者会在霜降夜觉醒,却不知道具体是谁。但你今天拿到罗盘的瞬间,所有与青铜有关的印记都在共鸣——包括你父亲,包括...”
他突然住口,目光落在林逸身后的铁盒上。账册被风吹开,露出夹在其中的一张照片:年轻的祖父抱着襁褓中的父亲,母亲站在旁边微笑,背景是长江边的老房子。
而房子的门牌号码,正是中山路13号。
“你母亲临终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张叔的声音突然紧张。
林逸想起母亲去世前攥着他的手,反复呢喃“钥匙在镯子”。他摸向口袋里的银戒指,突然发现戒指内侧的日期“1945.10.23”,正是江商盟创立的日子,而“10.23”的数字排列,竟与罗盘上的卦象完全吻合。
“糟了!”张叔突然推开林逸,一枚子弹穿透密室木门,擦着林逸耳际钉进墙里。老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少爷,霍先生请你去做客,顺便带上你祖父的断手——我们老板想凑齐一套收藏品。”
张叔反手甩出三枚铜钱,击中甬道里的煤油灯。黑暗中,林逸听见机关启动的声音,张叔将他推进暗格:“从这里出去,去找陈昊,他母亲当年参与过鼎的打捞!”
“那你呢?”林逸抓住他衣袖。
“我来拖住他们。”张叔扯下唐装,露出内衬的青铜护甲,上面刻满与林逸相同的纹路,“记住,不到霜降夜,千万不要靠近长江!”
暗格闭合的瞬间,林逸看见张叔抽出腰间的青铜短刀,刀身上映出他手臂上的纹路——竟与自己此刻的位置分毫不差。
雨还在下,林逸从废弃的下水道钻出时,手机显示凌晨三点。他摸出罗盘碎片,纹路已经蔓延至肘部,而碎片边缘,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刻痕——那是老鬼的匕首留下的。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逸低头看着银戒指,突然想起祖父遗像前的线香。那支香的长度,与老者指间的完全一致,而香灰落下的形状,竟组成了“左岸咖啡馆”四个字。
手机在此时震动,一条新短信跳出来自陌生号码:“明日午时三刻,带罗盘碎片来左岸咖啡馆,否则你父亲的肝病,就不止是误诊那么简单了。”
林逸捏紧手机,雨水混着冷汗滑进领口。他终于明白老者临终前的警告——霍家的人,从来都在身边。而他以为的破局先机,不过是另一场更大阴谋的开始。
(第3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