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一次回头，看到周茉投喂小和尚，他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最可气的是，小和尚很不要脸，安然地张嘴，等着周茉把剥好的果仁送到他嘴里。

他好歹是个出家人，在公共场合这样放纵，不觉得羞耻吗？

宋扬沉着脸，拿着东西向马车走来，却一个不慎绊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看向周茉，谁知周茉竟不看他。

没办法，只好气呼呼地自己爬起来，谁知长长的衣摆又将他绊倒。

他再看周茉，周茉仍没看到他。

宋扬心态有点不好了，但还是一肚子委屈地爬起来。

摔了两次，他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宋扬气急，也不想捡了，“我跟你们这些锅碗瓢盆拼了……”

一脚一个，将满地的东西踢得到处乱飞。

这时周茉发现了他的情况，上前，一把捉住发疯的宋扬，叉着他的腋下，将他从破瓷片中举起，放到马车边空旷处。

“这个疯批，害人不浅……”周茉看着一地的碎瓷片，赶紧跟店家借了扫把，自己把地扫干净，以免路人遭殃。

刚刚她看到胡小姐，正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没想到宋扬就状况百出。

从胡小姐走的方向看，是去大静安寺。

今天她要扑个空了。

周茉还了扫把，回到马车边，就见宋扬将一包瓜子拿在手里吃，小和尚在一边干看着。

那包瓜子是自己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化梅口味的，因为小和尚喜欢，专门给他吃的。

没想到宋扬连小和尚的东西也要抢。

周茉无语地来到两人身边，却听到小和尚软糯的声音响起。

“施主，我才是和尚啊，你想要施舍，这边建议您要先剃渡，而且我们从来不打劫呢……”

小和尚微笑着，一脸为难地碎碎念。

又怂又缠人，言语中夹枪带棒。

宋扬低头吃瓜子，道：“我管你呢，这是周茉给买的吧，她是我的婢女，凭什么你能吃我不能吃……”

很显然，宋扬不吃他那一套，直接来横的。

小和尚见周茉来了，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不是自愿给他的……”

他抢我东西，你不管管他吗？小和尚心说。

周茉上前，摸摸他的大光头，安慰道：“我再给你买。”

宋扬闻言白了小和尚一眼，然后靠在马车边，一边磕瓜子还一边抖腿。

他这个吊样引来路人频频侧目，很多人被他满头珠翠和华服晃了眼，又吃惊他的站没站相。

宋扬见别人看他，他不仅不收敛，反而更加得意，弯腰驼背，一只脚踩在马车轮上，像足了街边的地痞。

形象气质变得极度猥琐，跟他的外貌反差巨大。

周茉都懵了，有种见到街边精神小伙的感觉。

很多路人见他这个样子，不免轻笑起来。

宋扬见自己逗笑了路人，更加放飞自我，进掀开面纱一角，“呸”一声吐瓜子壳，喷一地。

样子极其粗鄙，也吸引了更多人哄笑。

小和尚嘴角抽了抽，默默地远离他。

周茉叹了口气，走上前，将他身上沾的瓜子壳拍掉，道：“外面晒，万一把你晒成黑碳就不好看了，要不要进马车里？”

宋扬一听，抱怨道：“不早说……”然后爬进马车里。

一进马车，他脸就沉下来，耳朵泛红。

他抱着头伏在车厢上，脸烧得慌，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其实他并不是个粗鄙的人，这么多年的规矩也不是白学的，但被众人围观时他兴奋极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犯傻。

越多人看着他，他就越失控。

好在，周茉把他从那种状态里解救出来。

而且，他从周茉的眼里没有看到嘲笑，只有淡淡的关怀。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但好在，有一个人不仅不笑他，还将他从那表演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想到这里，宋扬诡异地笑了，眼中却流出泪来。

他在人前犯傻时，也看过别人面露同情地看着自己，那同情的目光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恨那些同情他的人。

他宁愿被人嘲笑也不要被人同情。

好在，周茉两者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