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将松枝随手一抛:"无他,唯手熟尔。"他望向远处云海,"江湖上人人都追求绝世武功,却忘了最简单的一刺一撩练到极致,便是无敌。"
令狐冲怔怔望着这个无门无派的游侠,心头那股羡慕越发浓烈。
他突然很想问问陈林,那些独自走过的山川大河,那些无拘无束的晨昏日夜,是不是真如想象中那般快意?
"令狐兄。"陈林突然转身,眼中带着看透人心的笑意,"等面壁结束,可愿与我同游洞庭?听说君山岛的猴儿酿..."
"我去!"令狐冲脱口而出,随即又黯然,"只是师父..."
晨雾未散时,陈林已提着长枪来到思过崖。
枪尖挑着的油纸包里,裹着刚出炉的芝麻烧饼,香气勾得令狐冲从石洞里窜出来,活像只饿急的野猴。
"今日用枪。"陈林手腕一抖,三米长的白蜡木枪杆"嗡"地颤出个圆弧,惊飞了崖边一群山雀。
令狐冲叼着烧饼含糊道:"陈兄到底会多少兵器?"
"不多。"陈林枪尖轻点地面,"只会些基础把式。"
说罢突然进步直刺,枪出如龙。令狐冲仓促间使了招"苍松迎客",长剑斜撩枪杆。不料陈林枪势骤变,改刺为扫,竟是军中常见的"横扫千军"。枪杆重重拍在令狐冲腰间,疼得他龇牙咧嘴。
"第一式。"陈林枪尖挑起地上掉落的烧饼,"战场上的枪法,讲究简单实用。"
接下来的切磋更像教学。陈林将长枪使得大开大合,时而如灵蛇吐信般突刺,时而似猛虎摆尾般横扫。令狐冲发现,这些看似粗浅的招式,在陈林手中竟有种返璞归真的韵味。
午后的切磋换了齐眉棍。陈林持棍立于松树下,棍梢轻点地面:"棍法要诀在"圆"字。"
话音未落,木棍已划出浑圆轨迹。令狐冲的"白虹贯日"刺入棍圈,竟如泥牛入海,劲道被卸得干干净净。陈林棍势不停,画着一个个完美的圆,将令狐冲逼得连连后退。
"这是少林入门棍法?"令狐冲气喘吁吁。
"市井把式罢了。"陈林突然变招,棍作刀势,一记简单的劈砍却带着风雷之声,"当年在成都府城,看卖艺老汉使过。"
第三日清晨,令狐冲刚出洞口就愣住了——陈林正在崖边空地上摆弄九节鞭。钢链在朝阳下闪着寒光,时而如灵蛇缠树,时而似银龙出海。
"陈兄连这奇门兵器也会?"
"只会三招。"陈林手腕轻抖,钢鞭突然如毒蛇吐信,将三丈外的松果击得粉碎,"缠、扫、崩,够用了。"
令狐冲没注意到,每当陈林使完一套基础招式,都会有意无意地望向西北角那片松林。
更没发现,这几日他们切磋时,总有一双苍老的眼睛在暗处注视。
第四日用刀时,陈林故意卖了个破绽。令狐冲的剑尖刺向他咽喉三寸处,却见陈林突然变招,朴刀以基础刀法中的"推窗望月"斜撩而上,刀背在令狐冲腕间轻轻一磕。
"这招..."令狐冲突然福至心灵,不自觉地模仿起陈林的发力方式,长剑划出相似的轨迹。
暗处的松枝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第五日暴雨,两人在洞中比划短剑。陈林有意引导令狐冲拆解招式,时不时冒出一句:"若这招从下往上撩会怎样?"或是"无招之时,何不试试反其道而行?"
雨幕中,西北角的古松上,有个灰影轻轻"咦"了一声。
到第七日黄昏,陈林使完一套最基础的"六合枪"后,突然收势而立:"令狐兄,明日练完剑之后我就要下山了。"
"这么快?"令狐冲怅然若失。
陈林翻了个白眼,手指着崖壁拐角,“我要是再不识趣,你家小师妹就要赶我走人了!”
令狐冲急忙望去,却只看到一个慌忙逃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