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快?"周子轩明显不情愿,眼巴巴地看向月霞,"那个……市赛选拔,你会参加吧?"
"当然。"月霞点头。
"太好了!"他咧嘴一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母亲轻轻拉住了胳膊。
告别时,程立最后看了月霞一眼,忽然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期待在赛场上见到你……林同学。"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月霞才低声问道:"你认识那位程副会长?"
"第二次见了。"
“这样吗,能说说看吗?”
"其实在高铁上就偶遇过程先生了。"
瑞萨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长椅扶手上的纹路,"他当时看了我复盘的棋局,还给了些专业意见。后来才知道他是职业九段,更没想到会是周子轩的父亲。"
月霞轻轻"嗯"了一声,银白色的发丝被晚风吹起又落下:"他看人的眼神像在分析棋局,让人不太舒服。不过周子轩倒是完全不像他,整天咋咋呼呼的。"
"子轩那孩子挺单纯的。"瑞萨转头看向妹妹,发现她正盯着地面上的光影出神,"看得出来他很崇拜你。"
月霞的指尖在裙摆上画着无形的棋路:"他只是没见过真正的高手罢了。不过...哥,你有没有觉得程副会长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就像在评估什么似的。"
瑞萨沉默了片刻,组织着语言:"其实他给过我名片,说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联系他。我猜...可能是看中了你的天赋?毕竟职业棋手遇到好苗子都会这样。"
"我不需要什么职业指导。"月霞突然抬头,眼神锐利得让瑞萨一怔,"现在这样就很好,下棋只是因为喜欢,不想变成必须赢的压力。"
喷泉的水声忽然变大,掩盖了瑞萨的一声轻叹。
他注视着妹妹紧绷的侧脸,"月霞,我们得谈谈。从昨天开始你就很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长时间的沉默后,月霞的声音轻得几乎被水声淹没。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现在的你相处。以前可以随便撒娇耍赖,可现在..."
她的手指绞在一起,"你会躲开我的触碰,躲避我的..."
“这种尺度你觉得会在撒娇的范畴吗?不会觉得有点过吗?”
瑞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公园的灯光在他眼底投下摇曳的阴影,"你不再是需要哥哥哄着睡觉的小女孩了。有些距离...是必须要保持的。"
"可我不想这样!"月霞猛地转向他,眼眶发红,"为什么非要改变?我还是我啊!"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你知道我多期待这次见面吗?每天都在数日子,可真的见到了,你却..."
瑞萨伸手想擦她的眼泪,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递过纸巾,"成长就是这样,月霞。兄妹之间也需要分寸感,尤其是..."他艰难地寻找着措辞,"当你开始变成大姑娘的时候。"
"所以你觉得我很恶心吗?"月霞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那些故意靠近你的举动,让你觉得恶心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瑞萨终于忍不住握住她发抖的肩膀,"我只是...害怕自己会产生不该有的念头。你是我妹妹,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绝对不能..."他的声音哽住了,“我承认,即便我与你相处很久,即便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可以不用在意,但我依旧会在那种尺度下对你产生不该有的反应。”
月霞怔住了,泪水凝固在脸颊。
远处游乐场的音乐声飘来,夹杂着孩童的笑闹,衬得此刻的沉默愈发震耳欲聋。
"我明白了。"
良久,她擦干眼泪,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那我们...就像普通兄妹那样相处?不越界,也不疏远?"
瑞萨如释重负地点头,却没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对,我永远是你哥,你永远是我妹妹。"
"那拉钩。"月霞伸出小指,努力让语气轻松起来,即便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我会注意分寸,不让你难堪。"
当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时,瑞萨忽然发现她的指甲剪得很短,指腹还有长期执棋留下的薄茧。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酸——无论棋艺多么精湛,她终究还是那个会为哥哥一句话就拼命练习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