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听胆边一寒,立即腰杆挺直,大声回道:“王爷,云裳郡主给您写了信,是聆……”
话未落,便觉手头一空。
只听见王爷说:“都出去!”
子听立即咧开嘴,他们出来快一个月了,这还是第一封家书嘞。
赤炎卫所有人正在商谈国土扩张计划,王爷忽然叫他们都出去,大家诧异地出门,看着子听像个刚学偷东西就得手的小狐狸,都默默地笑了。
小王爷开窍了。
他们快有小主子了吧?
众人出去,凤阙倒是没有急着打开竹筒,喊道:“子听,给本王打盆温水来。”
子听很快把温水、皂豆都取来,凤阙净手,把两个竹筒放桌子上,虔诚地看了看外表。
两个竹筒,都是云裳郡主的?她给他写那么多啊?
先看哪个?
好似娘胎乞丐三十年,突然一桌山珍海味摆在面前,惊喜得不知道从哪里下筷!
太幸福,先从哪里开始接收?
从左边第一个竹筒开始吧!打开,是一个纸卷,他小心地抽出来,摊开。
是两幅画。
他一眼就看出来,画的都是他。
第一幅是他们初相遇,他在她的笔下少年意气风发,志得意满。鲜衣怒马少年,不负韶华。
第二幅,是他落水那日,孱弱病重,她第一次入王府看望他。在她的笔下,他即便是病着,也是好看的。
凤阙明白了她的心意。
孱弱的他,张扬的他,都是她的挂念,都入了她的眼,落在她的心。
凤阙一时出了神,看着两幅画,手指不自觉地触摸着一笔一画,他摸的不是他的肖像,是她作画的线条,她留下的墨香。
描着线条,感受她作画时的心境。
一时间元神出窍。
许久,又去拆第二个盲盒。
发现里面除了一张纸条,其余的竟然是废纸团子?
纸条是子墨写的,说郡主叫他守着书房,她给王爷写封信,结果他看郡主在书房洋洋洒洒写了十数张,却又都丢了。
最后只画了两张画,他不知废纸团的内容,但是他想着郡主不管写什么,主子都喜欢看,所以自作主张,把废纸团子都收集起来,派人一并送来了。
凤阙把一张纸团打开,上面写道:“今儿月亮很圆,我望着它,你若此时也望着它,便是我们一同赏月了……”
他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词:花前月下!
心里狠狠的一击,说不出来的一种上云端的欣喜,撞得他四肢酸麻。
他忍着不去看某一个纸团的内容,而是把所有的都打开,一点点捋平,把它们按照顺序摆开。
“妄之:”这样开头的纸一共有五张,他按照每一个这样的开头,摆成五行。
辨别了一阵子,他拼出了五封信。
最长的那封是七页,有开头有结尾,甚至最后还落了款:梁幼仪于宁德四年正月十八日。
其他四封,都没写完。
他不知道几封信到底谁先谁后,但是他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封最长的信,是情绪最饱满的,一气呵成,极其流畅。
他想着那是第一封,她大概是想他了却不自知,只觉得有很多的话要给他说,所以一气呵成。
后面几封,有长有短。
他能想到她的纠结,她肉肉的小脸从肆无忌惮,到最后大家闺秀的矜持。
在他的眼里,每一封信,都像一个姿态不同的她站在面前,美得天地都失了颜色。
字字入目,句句入心,他好似被丢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一遍遍打滚地灼烧。
爱意刺骨,痛不欲生。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吗?
听人说,男女相爱,是甜的,是笑的。
可他怎么这么疼?
他把门反锁紧,一遍遍地看,看一遍心痛一遍。
就像吃了上瘾的药,明明知道它是毒,却不由自主地一头钻进去,一遍遍地尝试。
就像飞蛾,明知撞上火会痛会死,还是拼命地撞上去。
外面寒风呼啸,屋里的他痛彻心扉。
子听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小王爷睡着了。
“云裳郡主的信怎么还能催眠呢?不对,王爷赶路又参与大战,实在是太累了,看了郡主的信,一放松,就睡着了。”
子听这么想着,看着日头渐渐西斜,王爷好像一天没吃饭了!
听到子听“笃笃”地敲门,凤阙把信折叠好,塞进胸口。
打开门,自以为已经恢复了常态。
子听狐疑地看看他,震惊地说:“王爷,您怎么了?”
锋利猩红的眼尾,那粒朱砂痣,红得刺目。
“什么怎么了?”
“您眼睛红了?”不会是哭了吧?京城出事了?定国公府那些王八蛋又欺负云裳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