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寻卿听到这里，眸光微沉。凌佑到现在还认为是凌越动的手？不……不对。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凌佑自己是绝对不清楚来追杀他的人是何方势力，他所知的“真相”……只能是俞澜歆告诉他的。

凌佑的真实死因，这张桌上恐怕也只有他才真的清楚。如果要他说，凌佑实在死得太冤。

凌越这般心狠手辣自私自负、气死亲爹都不眨一下眼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唯独对自己的兄长敬爱有加，是万万不可能对凌佑下死手的。当年，凌佑知道凌越家暴凌逸辰后，就一直对逸辰心怀愧疚，也劝过凌越好几回别对孩子动手。凌越表面答应，背地里依然照打不误，甚至变本加厉。凌佑单方面生凌越的气，凌越意识到后，也是在想方设法维系二人关系的。但凌佑性子直，又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不但对凌越发了脾气，还宣称要报警他虐待儿童，二人不欢而散。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凌越隐约起了杀心。与此同时，清局计划正在稳步推进。夜将阑是个大义灭亲的主，大刀阔斧地查来查去，眼看火就要烧到宋应时身上，宋应时看他消息来源那么详尽，而凌越平安无事，第一便怀疑是凌越为了甩锅把他捅了出去。二人对峙无果，宋应时问他“这些事除了江家老头还有谁知道”，也不知是一时慌乱还是那点杀心翻涌，凌越报了凌佑的名字。

原本但凡宋应时能多点时间想想，他也能知道凌越是胡说八道，但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凌佑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人商量如何夺回两个孩子自己抚养的事情。他刚订了去帝都的机票、正开车往机场走，宋应时便收到了消息，以为他要去找夜将阑，匆忙之下找人“处理”了他——宋应时知道凌越敬重兄长，原意也只是先把人逮住，结果高速上毕竟车况复杂，对方一追，凌佑被逼到对方向盘失了控制，就这么出了意外。

知道凌佑出意外的时候，凌越刚刚从夜将阑办公室被约谈出来，听说信息气急攻心，直接掉头去跟夜将阑点了宋应时的名。这也是二人后来关系一直没有修复、只靠中间那个夜将徵传话的原因。

后来，凌越性格越发偏执，俞澜歆也对他愈加冷淡。宋应时毕竟对凌越心有愧疚，更是因为那次被夜将阑整过、狠狠吃了亏，知道凌越是条疯狗，即使现在夜将阑不在，也只能捧着哄着那位大爷。

所以到目前为止，俞澜歆都还认为是凌越动的手？

夜寻卿摸了摸下巴，快速评估着把真相捅出来的后果。

“我不知道我能在这里存在多久，你们说要回来过生日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阿歆提醒我别表现得太明显，怕你们接受不了。原本我想，就见一面我也知足了。可是允辰来了，我又想着看看逸辰。阿歆跟我讲了逸辰离家出走的事情，我……唉。我在家里，看你们的屋子，冷冰冰的，我就想，要能给你们做点改变。换个相框，加张画，又觉得格格不入，换壁纸、床单、书桌……反应过来的时候，几张设计图已经交出去了。”凌佑苦笑着摇摇头，“抱歉，我啊，太多年没跟人说说话，想说的话太多了。”

“没事，您说。”夜寻卿看对面的叶逸辰和凌允辰都红了眼眶，赶紧给夜念锦发信息，随后主动接话：“过会儿蛋糕上来了，咱边吃边说。”

他话音刚落，等得快不耐烦的夜念锦和叶灼枫就迫不及待地推门进来。尽管夜寻卿提前说了屋内的状况，看见叶逸辰低着头擦眼泪的模样，叶灼枫还是心里紧了一下。他把蛋糕推到两位寿星之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二位寿星，生日要开开心心过比较好噢。要不先给大家切个蛋糕？”

“是是是，怪我，怪我。”凌佑笑着起身走到推车旁边，“儿子们过生日呢，不能说这些。来，切蛋糕。这是……爸陪你们过的，第一个生日。”

凌佑说到这里，自己也明显哽咽了一下。他别过头去，用力眨了眨眼：“……不能哭，都不能哭，你们成年生日呢。”

夜念锦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先抽了一张给离自己最近、早已泣不成声的俞澜歆，又悄悄挪到叶逸辰身边，给叶逸辰和凌允辰一人发了一张，再小心翼翼地递给凌越一张，最后以存在感最低的动作慢吞吞缩到了叶灼枫背后。

夜寻卿看着她这一串动作，没忍住笑了出来：“令人发纸。”

“？”凌允辰刚准备往眼睛上印纸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