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一行人刚下客车,张忠明就穿着件崭新的皮夹克,
大笑着迎了上来,挨个给了个熊抱。
他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精神头十足。
张剑豪捶了他一拳,嘿嘿直乐:“行啊忠明,瞧这派头,我都想跟你混了!”
张忠明摆摆手,笑容实在:“混口饭吃,都是辛苦钱。”他目光转向张诚,连忙收敛了些,喊了声:“哥。”
张诚打量着他,点了点头:“气色不错。”
张忠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问:“哥,你们这次来嘉兴干啥?”
“收国库券!”张剑豪抢着答,“你小子在嘉兴熟,到时候帮我们带带路。”
“中!”张忠明拍着胸脯。
张诚目光扫过四周:“刀哥呢?”
“刀哥在前边收费站的值班室,我带你们过去。”张忠明抬手一指百米外的小屋。
小屋里烟雾缭绕,刀哥叼着烟,正跟几个人推牌九。
门一开,刀哥瞥见来人,手里的牌一扔,烟屁股也吐了,那张刀疤脸瞬间堆满笑,几乎是小跑着迎上来:“诚爷,您怎么来了?”
张诚挥手扇了扇呛人的烟味。
刀哥立刻回头吼:“愣着干嘛?开窗透气!”又转回笑脸,“诚爷教训的是,以后不在屋里抽烟打牌了。”
张诚也不跟他废话:“晚点一起吃饭,有事找你帮忙。”
“诚爷您吩咐,哪能叫帮忙!”刀哥姿态放得极低。
“先帮我喊辆车。”
“成,我这就去!”刀哥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屋里剩下几个路政外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满脸局促。
没一会儿,屋外轰隆隆一阵响。
刀哥开着一辆手扶拖拉机,兴奋地朝张诚挥手:“诚爷,上车!”
张诚嘴角扯了扯,还是带着张剑豪他们上了突突作响的车斗。
“诚爷,去哪儿?”刀哥扯着嗓子喊。
“张厂长那边。”
拖拉机以惊人的速度,突突突地向工业区进发。
半个多小时后,总算在张天服装厂外停下。
刀哥跳下车,跑到门卫那儿报了张诚的名字。
片刻,张天穿着件宽大的棕色西装,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热情地将众人让进厂区办公室。
“张老弟,这次带这么多人过来,有大动作?”张天亲自给张诚倒了杯龙井,脸上带着生意人的精明。
“张哥,我来借钱。”张诚开门见山。
张天挑了挑眉:“借多少?”
“有多少,借多少。”
张天闻言,眼神微微一凝,他放下茶杯,压低声音:“老弟,能问一句,借钱做什么?”
“收购国库券。”
张天靠在老板椅上,手指轻叩桌面,沉吟片刻:“国家今年要回购国库券的消息,我也听说了。但传闻毕竟是传闻,政策一天没落地,一天就有变数。老弟,踏实做服装不好吗?”
张诚神色不变:“张哥,我不敢保证国家一定回购。但我有别的路子,能销掉手里的国库券。”
“能销多少?什么比例?”张天追问。他知道市面上收国库券的,一百块面值能换七八十现金就算不错了。如果张诚的比例也是如此,那意义不大。
“一比一。”
张天猛地坐直了身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比一?老弟,你没开玩笑?谁会这么收?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