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痉挛着,死鱼一样弓着身子,指尖抓挠着地面,发出濒死的咯吱声,目光死死咬着少女,带着愤怒与不甘,
他不知自己因何而死,就像他不知自己嫖宿过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一样,
或许他已经忘了那件事了吧,
还是那句老话,男人嘛,特别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天生就有左右他人命运的权力,
这样的权力,他们用起来心安理得,
世道就是这样,怪谁都怪不到他们头上。
...
在场十七人,姓名,家世,生平,她都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次,早就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
又划了十六刀,刀刃有些卷了,
她停在最后一人面前,
那人还没断气,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她蹲下身,眸光森冷,拎起头发,刀尖抵住他的喉结,轻轻一送。
...
她做这些事沈渊是默许的,
不但默许,还帮她善后,
十七人皆被安上了罪名,对外宣称已被处决,命家人前往御查司收尸。
十七具尸体于上元节前被抬了出去,
沈渊焦头烂额。
都是有名有姓的大户,势力盘根错节,甚至能和太后搭上关系,故而处理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他这么做是有私心的,私心便是期盼着叶柳看在他这么卖力的份上,对轩儿好一些。
他的期盼得到了回应,
自迁坟,报仇两件事完成后,叶柳开始和轩儿说话了,还会主动拿玩具来找他。
轩儿还是有些怕阿娘,每次叶柳靠近,小人就连连往他身后躲,
他心一横,把轩儿推了出去,大步离开,他要给母子独处的机会,才能让叶柳找回对孩子的爱。
当然,是派人在暗处盯着的,
何其讽刺,要防着亲娘害孩子。
处理完烂摊子,
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
秦意那里有动静了,暗桩的情报送到了他桌上,说那人准备上元节动手,
大启习俗,上元节闹花灯,放烟花,
而最大的烟花会在玉华宫上方绽开。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已在宫中部署好了一张密网,
上元当晚他会带着叶柳一同进宫做饵,等那人一冒头便将其就地拿下。
...
“爹爹爹爹!阿呐,阿呐她...”
轩儿的声音由远及近,沈渊心一沉,急忙收起函件,
别是叶柳又打孩子了...
小人又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屋,急匆匆的,跨进来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下,
沈渊一个大步迈向前,刚想接住轩儿,就看门外的身影先他一步,两手一抄,一把捞起了孩子,
斜阳正好,金澄澄的光晕漫过门槛,视线里出现一双月白色的丝履小足,
男人缓缓起身,目光向上,
天光自少女身后漫进屋内,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红的边,
大约刚和孩子玩闹过,发髻有些松散,几缕碎发落在颊边,脸上泛起很浅的红晕,
她有些微喘,抱着轩儿,笑得眉眼弯弯,
“爹爹!阿呐她,阿呐她给我做了个大木剑!”
轩儿挥舞着手里的木疙瘩兴奋地大叫道。